睜開眼,我發現自己重生在職校廁所。剛剛生下我的,是一個穿著校服的姑娘,她坐在冰冷的瓷磚地上,驚恐地與我四目相對。
她瞪著我,然后舉起沾滿血污的手,朝我的脖頸掐去。
系統提示音適時響起:「該地點為茅城高級職業技術學校,教學樓三樓西側的女洗手間。你的第一項任務:從親生母親手中活下去。」
我:?6,這把是高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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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 1145,恭喜,您已成功出生。出生地點為:茅城高級職業技術學校,教學樓三樓西側的女洗手間。
「你的生母為李盼,今年十八周歲。你的生父不詳。
「下面請聽第一項任務:逃離出生地,從生母手中存活。」
我的思維已經爆炸:這是什麼炸裂開局?
生母是職校學生,生父還不詳?出生地還是廁所?
讓我捋捋,我的大腦內存已經溢出了……
然而時間不等人。
眼前這個瘦弱的女孩已經將手伸到了我的眼前,再有一秒,她的手將會掐住我的脖頸,徹底阻斷我與世界交互的唯一途徑。
我奮力揮舞著手臂。新生兒的力量完全不足以與成人抗衡,哪怕她是一個又瘦又小、眼窩青黑,一看就營養不良的中學生。
那雙瘦可見骨的手已經快要覆到我脖上了。很快,我就要被親生母親抹殺,然后被悄無聲息扔到垃圾桶里,無人知曉……
我急中生智,凝聚起全身的洪荒之力,發出了一聲十分不標準的:「媽!」
她顯然愣住了。那雙充滿血腥味的手停留在距我不足十公分的高處。我看到在她深陷的眼窩里,有什麼東西在劇烈地顫抖。
我抓住這生死存亡的關口,緩了口氣,然后從胸腔里爆發出響亮的哭聲。
我的母親——李盼,顯然慌了。她慌忙伸出雙手,胡亂地捂住我的口鼻,堵住了我發出的聲音。
一時間我被憋得滿臉通紅,缺氧讓我手腳亂蹬,企圖掙脫出去。
我堅持不了多久。我感覺我那發育尚不完全的肺里,氧氣正快速逸走。再有幾秒,我哪怕不死也要憋成腦癱……
「誰在里面?」恍惚間我聽到外面傳來女聲。
與之相伴的,是猶疑的腳步聲和拖把趿拉的聲音。
是清潔工!我的哭聲驚動她了。
李盼顯然被嚇了一跳。她不知如何是好,手足無措間竟將我放松開來。
我哪能放過這種好機會?在這幾秒求生之時,我匆匆緩了口氣,然后再次大聲哭喊。
不吹不黑,新生兒肺活量老子要論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廁所里怎麼有小孩啊?」清潔工阿姨的聲音也著急了起來。她走上前來,敲隔間的門,「誰在里面?」
我繼續大哭。李盼慌張得手腳顫抖,她一邊急匆匆捂住我的嘴巴,一邊想堵住隔間門。卻不想她過于慌亂了,既沒有捂嚴實嘴也沒有堵嚴實門。
「什麼人在里邊?開門!」阿姨的聲音變得嚴厲。她用力拉拽隔間的門,大聲喊著,「來人啊,好像有人在廁所生孩子!」
此時,教學區傳來一聲清脆的鈴響。
我憑著上輩子十六年的上學經驗,判斷出那是職校的下課鈴聲。我聽見了走廊里的說笑聲和腳步聲,一群女生正往廁所走來。
「聽說你們班班花已經兩天沒來上課了,咋回事?」
「你說李盼?她啊,那個狐貍精,指不定找哪個男的鬼混去了。」
「哪個?哪群!」
廁所內,清潔工阿姨還在與隔間門抗爭:「你再不開門,我就報警了!」
李盼咬著嘴唇,奮力拉緊隔間的門。破舊的門鎖在兩人的拉扯中搖搖欲墜。
終于,「啪」的一聲,朽壞的螺絲掉落。阿姨往后一個倒仰,差點摔倒。
隔間內充滿血腥味的景象,被赤裸裸地展現在剛走進廁所的那群女生面前。
我聽到她們中發出一聲尖叫,「李盼!你怎麼在這兒?」
李盼坐在一攤血中,臉色慘白,面無人色。
我猶自躺在地上劃拉著胳膊,心里長舒一口氣,終于撿回這條命了。
「恭喜玩家順利完成任務。你的下一個任務是:跟隨生母,找到親生父親。」
「呸!」我騰出嘴來,對著虛空中系統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2
我已經死過一回了。
上一世,我是個日常 996 經常 247 的社畜。
我任職于一家光鮮的全國百強企業,當著最基層的碼農,起早貪黑好似牛馬,賺那一點點在一線城市剛夠糊口的工資。
但那時我篤信:好日子都在后頭呢!
這日子好吧,就好在它真是好你個頭。
我心臟先天不足,幼時曾做過手術。本來手術很成功,我也健健康康地活到了二十六歲。哪知這副身體被日夜加班壓垮了,我也心臟驟停,猝死在凌晨三點的寫字樓里。
本來我也認了命,老老實實拿號等投胎。
哪知奈何橋上老老實實排著隊呢,閻王爺在前頭站著,告訴了我們一個不幸的事實:
「各位同志,地府因**/消音/**原因靈魂爆滿,無法及時安排各位投胎。
目前預計排隊時間為:264 月 23 天 15 小時 36 分。」
什麼玩意?還沒等我爆發,閻王又繼續播報:
「不愿排隊的同志,可以來我這里登記參加『地球 OP』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