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來如此。以付元韜那樣橫的性子,正兒八經的高中肯定待不下去。只有茅城高職的校長和付家同流合污,罩著他胡作非為。
我搖搖頭,又點開看韓麗娜的檔案。只瞧見韓麗娜職校畢業后先做了一年護士,然后就不再上班,只在付元韜的公司掛職。
她到底還是舔到了付元韜。這對狗男女訂婚兩年了,但還沒結婚。
沒結婚的原因,是付元韜在外邊拈花惹草。
也是,這種人渣是不可能收斂的,韓麗娜管不住他,只能忍氣吞聲。
看來要找韓麗娜的麻煩,還是得從付元韜下手。我退出文檔,繼續看李家寶的。
李家寶其實沒什麼好說的。他初中畢業后,中考考了 300 分,被李父李母死皮賴臉買了個吊車尾普高名額。高考更是重量級,考出了一百來分的好成績。
本來也能買個專科讀讀的,但李家寶死活不肯讀了。先是打工,干了幾天嫌累,跑家里躺著去了。目前的工作是全職窩囊廢,偶爾會拿啃老的錢上鎮上網吧包夜。
李父李母急壞了,開始找媒婆相看兒媳。二老咬咬牙,斥巨資三十萬彩禮,說上了村里一個年方十八的大姑娘。
這事兒我在養父母家就聽說過。議親的那家里三個閨女,都是個頭高臉蛋俏、身材個頂個的好。十八歲的應該是他家的二閨女,初中學歷,大黑辮子烏溜溜的,笑起來一口白瓷牙。
按他們的說法,「比李建紅家跑了的李盼還靚些。」
這麼好的姑娘,要嫁給李家寶糟蹋了……唉。
我正嘆氣,沒想到李盼來了。
我趕緊三下兩下關掉文件,還沒開溜,李盼就已經走了進來,啪地摁上電腦。
「小兔崽子,干什麼呢?」
我裝作委屈:「我好無聊,只想打開來玩玩。」
李盼嗤地一聲,把我從凳子上薅下來。她擰我的耳朵,但手上輕輕地,并不疼。
「走,媽帶你看舅舅去。」
我一臉蒙地被李盼拽上了車,前往李盼從小長大的鎮子。她一手夾著煙,一手扶方向盤:
「你舅舅是個蠢貨,好收拾。我打算先從他下手。」
我點點頭,不明所以地坐在后座上。
她七轉八轉拐進一條小巷,拿煙指著前面一家網吧:「看到沒有?那是你舅舅。」
我一抬頭就看到了他。八年前李家寶還是個十三歲的小孩,現在已長了老高,圓肩駝背一股子猥瑣樣。他貓著腰鉆進網吧,顯然已經待了很久。
「我見過,養父母家和李家很近,村里人都說閑話。我認識他。」
「那你去跟他說,他姐回來了,有賺大錢的門路要告訴他。叫他上縣城的足浴店找我。」李盼笑著吸了口煙。
「我去?」我不信地睜大了眼。
「鎮上的人都認識我,我不好出面。你不是見過他嗎?他也認識你,你一個小孩去說,他也沒警惕。」李盼笑著,煙灰撒落在車檔上,「快去。」
原來是這樣協助的嗎?
我趕忙打開車門,一溜煙滑下座位。關車門的空當,我看到李盼狠狠把煙掐滅:
「小畜生,姐姐可備了份大禮要送給你。」
她的眼睛里已經沒有了笑意。狠戾的目光直射出來,仿佛要把前擋風玻璃吃掉。
10
鎮上的黑網吧果然黑,我這麼小一個孩子往里鉆,那個抖著腿嗦泡面的網管只瞄了我一眼,啥也不管。
我從一排排混合著汗臭味和腳臭味的人機間走過,鍵盤噼里啪啦的敲擊聲在我耳畔響著。我走到那排電腦盡頭,找到了我舅舅。
李家寶佝僂著身子在玩游戲。屏幕里是那種一刀 999 的頁游,花里胡哨的人物飛來飛去,制造光污染。
我拍了拍他。
李家寶嚇得哆嗦一下,嘴里的煙掉到了大腿上。他被燙得跳起來,大喊一聲。
他轉頭看到我,破口大罵:「哪里來的小雜種!你給我……不對,你是那個,那誰?」
他瞇著眼睛,認出我來:「喲呵,真是小雜種啊。」
我雖然早早被賣到了養父母家,但王家和李家只是鄰村,離得并不很遠。
李家寶這種街溜子,走街串巷不學無術,最喜歡看熱鬧。我知道他認得我。
我笑瞇瞇地喊:「舅舅。」
李家寶一把揪住我的領子:「小野種,王家說你跑了,原來在這兒。看我不把你捉回去!」
我踢蹬幾下,喊道:「我沒跑,是我媽回來,已經給王家錢,把我領走了。她有賺錢的好門路,叫我來喊你一起。」
「你媽?」李家寶愣了愣,兩眼放光,「李盼?她回來了?」
「對……」我還沒說完,李家寶就叫了起來:「這女人可算回來了!得趕緊把金老柱的彩禮錢要回來!」
?還惦記你那點彩禮呢?
「她說,有賺錢的好門路!」我大喊著重復。
網吧里的人向我們看過來,我感到不妙,掙扎著對李家寶說:「舅舅,我跟你出去說。」
李家寶想了想,把我拎到了門外。
我喘了口氣,循循善誘:「我媽一個人在外邊這麼多年,怎麼掙錢,你想過沒有?」
「她還能怎麼掙錢?站街唄。」李家寶不假思索,「反正她本來就賤。
」
我氣不打一處來,但還得硬著頭皮跟他講下去:「我媽在縣城足浴店上班,現在手上有賺錢的好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