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他。
他不說話,目光沉沉地看我一眼,隨后又瞥開目光。
我翻個白眼道:「你看看值班的小哥都打了多少哈欠了,你心情不好別拉著別人受罪啊。」話說完我把他的外套扔他身上,起身離開。
身后那人默默起身,不作響地跟上我。
我倆依舊一輛纜車,幾十米高空上并排而坐,夜色漆黑,昏黃的燈打亮一片片雪。
只不過這次我思緒被冷空氣凍結,也沒了心思和他搭話,一路上唯有風聲呼嘯。
下了纜車,我倆同一個方向朝酒店走去,說實話這氣氛挺尷尬的。
「喂,晚飯吃了嗎?」簡思源破天荒地先開口說話。
「吃了啊,現在還撐著呢。」
……
靜默許久,他才語氣生硬地開口:「我沒吃,陪我吃點兒。」
我輕笑道:「想找個人陪你吃飯?我現在給大祁打電話讓他陪你?」
那雙眸子黑漆漆地與我對視:「不是隨便誰都可以。」
「那你就說明白是想讓我陪你吃。」
他嗓音低沉,不自然地答道:「嗯對,想讓你陪我。」
11
在與他對視的片刻,我腦中辨析了一番大祁的話:「他不是你能釣著玩的角色。」
可當下……主動的人可不是我啊。
既然我本就貪戀他這張臉,那就讓我再貪戀一會兒和他的時間吧。
酒店的廚房給簡思源開了小灶送到房間,四菜一湯,豐富至極。
我給自己點了瓶紅酒,蜷縮在他對面的沙發上一邊小酌一邊看他吃飯。
他吃飯的速度很慢,慢條斯理,細嚼慢咽,像女孩子般秀氣。
我就這麼盯著他看,覺得就連他埋頭吃飯的發旋都好看。
片刻后他吃完飯,抬頭間與我直直對視上。
這雙眸子看「狗」都深情,心臟又不爭氣地落了一拍。
他嘴角噙著笑,癱在沙發椅上,揶揄我:「你這眼神,像要吃了我。」
不知是這笑醉人,還是紅酒的后勁上頭,我朝他眨眨眼,俏皮道:「能吃嗎?」
他起身朝我走來,將我圈在沙發里,氣息溫熱噴在我的脖頸。
眼神含情脈脈,說出口的話卻不盡人意:「可是……我已經吃飽了。」
隨后他將我從沙發里拽起來,推著我一路送回房間。
揉揉我的頭發,道:「晚安,向爾。」
12
第二天,我是被酒店的送餐服務叫醒的。
一看表,才凌晨四點鐘。
我一臉蒙地看著服務生推著餐車擺滿整個桌子,最后遞給我一張卡片:「這是點餐的先生要我帶給您的。」
我打開卡片,上面寫著一串微信號,顯而易見這是簡思源的把戲。
我不情不愿地加上他的微信,那邊秒通過,然后一個語音電話緊隨其后。
他精神充沛的聲音傳來:「向爾,我們去看日出吧。」
我氣得想笑:「簡思源,你泡妞的把戲就是凌晨四點不給她留化妝的時間,就把她喊起來看日出嗎?」
「向爾,你釣凱子的誠意就是連一場凌晨四點的日出都不愿意陪他看嗎?」
最后我倆莫名其妙上了山,爬到一半時我真想放棄,這輩子沒哪個男人讓我這麼受罪過。
一路上被簡思源生拉硬拽著上了山,最后趕在七點前登了頂。
云海翻涌,日出緋紅,萬道金光穿透云霧映亮天際。
高山巍巍,白雪皚皚,山河壯闊得讓人心中莫名平靜。
簡思源向前幾步,張開雙臂,像是要將人間美好摟入懷中。
青年人的臂膀寬闊平直,像能扛住狂風暴雨般無畏坦蕩。
風聲呼嘯,但他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我耳中。
他說:「向爾,你要記得長白山的雪是我們一起看的。」
13
如此美景配上一個讓我心動的男人,心潮不受控地過分洶涌,陷入了一種「幸福」的假象之中。
人避不開「越缺什麼就越想要什麼」的本性,我也沒能脫俗,想要抓緊捕風捉影般的幸福。
「簡思源,我很喜歡你。」冷不丁的告白,脫口而出。
其實當時也沒想要什麼結果,只是想在當下的場景之中告訴他這件事。
他回頭看我,神情有些怔愣,眼中的意味分明是動容的,以至于盯著我久未回應。
可片刻他又換上那副懶散的外殼,同我開玩笑道:「向爾,我們年輕人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不是情情愛愛。」
隨后他不羈地對著山河喊道:「要自由,不要歸宿!」
意料之中的答案,我收起那一瞬的動情,暗嘆:「好險,差點為他放棄了整個魚塘。」
于是同他一起對著山河撒潑:「要自由,不要歸宿!」
或許瞬間的心動和沒那麼真摯的告白,更讓我們輕松。
所以下山時,我們的氣氛并不尷尬,反倒覺得距離更拉近了些。
14
本來大部隊后續的計劃是去延邊玩,結果卻突然變了卦,改了目的地往三亞去。
我想起無意間和簡思源抱怨過不喜歡寒冷的地方,心里又生出絲絲密密的甜。
我和簡思源突然間的關系拉近,引得一堆人調侃,不過都是年輕人,大家也見怪不怪了,除了李玉是真傷透了心,改道提前回了北城。
小魚偷偷給我發微信:「牛啊,三天拿下。」
我回她一個裝傻的小貓表情包。
果然溫暖的氣溫和明媚的陽光更能激起人的熱情,到了三亞大家都撒了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