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了一跳。
紀延禮的臉從黑暗里剝離。
他甫一靠近,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
我皺眉:「你喝酒了?」
紀延禮自顧自拉著我,跌跌撞撞走進去,沒幾步就軟倒在玄關處。
我打開燈,這才發現紀延禮臉和脖子上有斑駁的紅塊。
——酒精過敏。
我踢了一下腳邊的人:「真會給我找麻煩。」
費了好大勁才把人拖到沙發上。
紀延禮微微睜開眼,醉意朦朧。
聲音艱澀:
「安安,我和唐妗真的沒有什麼,我現在只是她的一部劇的投資方……」
14
我一巴掌拍上他的嘴,強行讓他閉嘴。
「不信,除非你 v 我一百萬看看誠意。」
真的沒有什麼,怎麼還會把對方高中時期的照片留在皮夾里呢?
那天,我們雙方怎麼會在餐廳偶遇呢?
他又怎麼會恰好投資對方參演的那部劇呢?
白月光永遠是心頭抹不去的一點朱砂痣,這顆痣化作我眼里生疼的沙礫。
「……」
紀延禮還真拿起手機,想往我銀行卡轉錢。
我搶過紀延禮的手機,打開聯系簿。
給他的司機老楊打個電話,叫人過來帶他去醫院。
好不容易把這家伙送走,又發現沙發上躺著一條黑色的領帶。
我嘴角抽搐。
怎麼?
你們一個二個的,不在我家落點東西就渾身有螞蟻爬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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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決定好這條領帶的去處,門鈴又響了。
以為又是紀延禮,我打開門。
「你陰魂不散了是吧……」
剎那對上祁風受傷的眼神。
我立馬道歉:「對不起,我不是說你。」
我給祁風讓開道讓他進來。
祁風垂著頭,低低「嗯」了一聲,「我來拿眼鏡。」
我去給他倒杯熱水,瞧瞧孩子鼻尖都凍得發紅。
「放在客廳的茶幾上了,你看見了嗎?」
等我端著水杯走過來時,祁風正盯著沙發上的領帶出神,面色蒼白如紙。
他抬眸看向我,嗓音輕顫。
「姐姐,這是什麼?」
說著,淚水溢出眼眶,劃過臉頰匯聚到下頜。
「你還帶了別的狗來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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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是。」
我頭疼起來。
要怎麼跟他解釋,這是我前男友落下的東西?
怎麼說都很尷尬啊。
祁風的眼淚和斷了線的珍珠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哎呀,你別哭啊!」
男孩子哭起來,我真是束手無策。
我手忙腳亂取出紙巾想給他擦眼淚。
他把頭別開,不讓我擦。
好嘛,跟我鬧脾氣了。
「舒安,你到底有沒有心啊?」
祁風語氣哽咽。
看樣子是真的傷心至極,連姐姐都不叫了。
「之前在會所,你撩完我就消失了,我還等了你那麼久。」
「你有交往對象了,我也識趣地不去打擾你,在看到你分手的朋友圈以后才敢聯系你。」
「我以為我在你心里是有一點位置的,原來你把我當魚釣?」
我被他連珠炮一般的質問給砸蒙。
緊急否認三連:「不是,我沒有,你別瞎想。」
祁風用手背抹掉臉上的淚痕,一把抱過我,將我抵在沙發上。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什麼?」
祁風湊近,和我額頭相抵,他吸了吸泛紅的鼻尖。
「在你的魚塘里,我是不是最乖、最討你喜歡的?」
我:「……」
救命。
我真的,不是海王。
你能不能別瞎腦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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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費勁的一番解釋下,祁風才勉強相信。
「這個紀延禮真是不要臉,都分手了還糾纏姐姐。」
他又兀自點頭,「不過姐姐這麼好,他念念不忘也是情有可原。
」
我調侃:「你剛剛可不是這態度啊。」
祁風慢慢意識到丟人,耳垂通紅,小聲和我道歉。
「對不起啊,姐姐,剛剛是我咄咄逼人了。我太在乎你了,有點激動過頭。」
「沒事,說開了就好。」
「但是姐姐愿意騙我,也是心里有我,不然姐姐你為什麼不去騙別人?」
我:「???」
邏輯鬼才。
祁風嘴角下撇:「姐姐,你說句話啊。」
我敷衍地「嗯嗯」兩聲,他就破涕為笑。
鐘表的滴答聲在此方空間緩緩走動,其中有擂鼓心跳,分不清是屬于誰的。
他抱住我,柔聲在我耳畔呢喃:
「最喜歡你了。」
「和我交往吧,姐姐?」
「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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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麼怎麼說美色誤人呢。
如果在早幾年前,黑白無常告訴我。
我會和一個黏人精在一起,還任由他在我的辦公室胡作非為。
我一定二話不說,直接跟著二位差爺走了。
我從電腦前抬起頭,指著桌角的相框。
「你放這個在我桌上干什麼?」
祁風蹲在我的腳邊,抱住我的腰。
「這是我大學時期的照片呀,你工作時想我了可以看看。」
我捏了捏眉心,又指向窗邊纏著紅絲帶的小綠植:「這個呢?」
祁風興眼神熠熠。
「這是我去廟里求來的,在月老面前開過光,可以保佑我們恩愛永遠。」
太陽穴突突跳動。
我最后指向沙發上的粉色毛絨毯和配套枕頭。
「你這是準備住在我辦公室了?」
祁風眨眨眼,羞赧一笑:
「我想陪著你嘛,你專心工作,我絕不打擾你。」
笑死。
你兩只眼睛像探照燈一樣鎖定我。
臉上寫滿了:「想貼貼。」
這樣叫:「絕不打擾我?」
祁風站起身坐上我的辦公椅扶手上,一手攬住我,一條腿搭在我的膝上。
「姐姐不會怪我吧,你不喜歡的話,那我走就是了。」
下一刻,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
「舒總,這里有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