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或許是我崇拜的目光太過炙熱。
李升扭過頭,只露出一只紅透的耳朵,聲音扭捏到像是咬著舌頭說的。
「喜歡下次還給你做。」
而后他從兜里掏出一個煮熟了的雞蛋遞給我。
「吃個雞蛋補補,我媽的事兒你別放心上,她就這脾氣,忍忍就好了。」
我邊剝雞蛋邊敷衍地點頭。
直到他說出那句:「明天跟我娘一起上地。」
我差點將嘴里的雞蛋咳出來。
「你家還有地要種呢?」
「是啊,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覺得升哥你挺棒的。」
5.
剛解決一件事,又來一件事。
我的擺爛人生任重而道遠。
第二天一早,李升吩咐完上地的事就去運廢品了。
他一走,張玉梅就過來一腳踢開了我的門。
「還想偷懶呢?我告訴你,這洗衣做飯伺候公婆天生就該是女人做的事!今天上午我就瞧出來你不是個省心的,再不懂點事,我兒子遲早把你趕出家門。」
她朝我扔來一把鋤頭,領著我往地里走,一路上嘴都沒停過。
無非就是些男主外女主內,女人天生牛馬命的話。
雖然在八十年代甚至二十一世紀,大家都認為家務活就該女人做。
可我還是忍不住偷偷翻了個白眼。
哪有女人天生就會做家務這個說法。
不都是現學的嗎?
女人能學,男人就不能學了嗎?
回頭我就教李升洗衣做飯伺候媳婦。
「愣什麼愣,叫你上地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
冬天主要的農活就是平整土地,把山坡上的每一塊梯田都平整到外高里低,再把地里的石頭崩碎撿出去,再墊平。
不知道張玉梅是不是故意的,敲碎的石頭總往我這兒崩。
別看石頭小,敲碎后尖銳得很,砸在人身上生疼生疼的。
我想往旁邊挪挪,張玉梅就扔了鋤頭叉腰罵我。
說我想偷懶,還讓一旁的農婦幫著搭腔。
一天下來,我腰酸背痛,趴在床上起不來。
可張玉梅還是不饒我,將門敲得砰砰響,嚷嚷著叫我起來做飯,做完飯跟她一起腌咸菜,腌完咸菜剝玉米。
當真是一刻都不想讓我歇息。
我蒙著被子不想動,時不時回一句「來了來了」。
很快,外面沒了動靜。
我當是張玉梅放棄了。
可過了一會兒,外面傳來李升的聲音。
我立馬將自己的臉都揪紅,佯裝虛弱地對著門外喊:
「升哥?是升哥嗎?你回來了?」
6.
李升的臉色不太好,一旁的張玉梅架著胳膊一副要看好戲的模樣。
我心想定是她告我狀了,趕緊咳了幾聲,裝作想起身卻又沒力氣的模樣。
果然,李升黑漆漆的臉馬上轉變為關切。
「怎麼了,臉怎麼那麼紅,是不是不舒服?」
我又咳了幾聲,手放在額頭上,眼睛吃力地睜開。
「不礙事的,可能是上地凍到了,我休息一會兒就去給娘做飯。」
我裝得太像了,聲音都是啞著的。
「是我不好,你工作那麼辛苦,回來還不能吃上熱飯。」
李升的心都隨著我這兩句話揪在了一起,看著我時一臉的自責。
完全忘了我們初遇那天,下著大雪我還追著他的車跑了二里地。
「早知道你身體那麼差,我就不該——唉,你先休息,該餓了吧,我去做飯。」
他趕忙起身要往廚房走,被張玉梅拉住。
「我看她就是裝的,這女人壞死了!今天不打死她——」
「娘!你能不能別再針對沁沁了!她身子骨弱,經不得你折騰。」
李升一把甩開張玉梅的手,眼里滿是不耐煩。
張玉梅哪里被兒子這樣對待過,又準備坐在地上撒潑打滾。
「起來!」
李升怒吼一聲。
「別來這套了,你演得不累,我看得都累,再鬧,這個月工資你一分都別想要。」
張玉梅聽罷往門檻里啐了一口口水,丟下一句「我怎麼生了你這個畜生」就走了。
木門被摔得「咯吱咯吱」響。
李升握緊的手猝然松開,抽了力般松懈下表情。
我小心翼翼地上前握住他的手。
「怎麼下來了,快上床上去,別凍著了。」
他將我往床上趕,把煤灶爐搬了進來。
我裹著被子,一邊舒坦得直冒泡,一邊還不忘時不時咳嗽兩聲。
李升做的玉米疙瘩配肉湯。
不算好吃,但也湊合。
我依舊觍著臉從頭夸到尾。
總算把李升夸得咧開了嘴。
夜深時,李升開始一點一點往我被窩里鉆,我僵著身子不敢亂動。
這一遭我算是躲不過的。
可怎麼來說也是第一次,緊張得連呼吸都忘了。
可李升卻不動了。
寂靜的夜,只剩兩顆跳動的心。
直到李升開口:「你別怕,你不愿意我是不會碰你的,我這是怕你暖不熱被窩又著涼了。」
我將臉往被子里埋了埋,聲音細若蚊蚋,卻足夠兩個人都聽得見。
「我愿意啊。」
李升的身體猛地一顫。
呼吸突然粗重了起來。
而后側過身一把將我摟進懷里,滾燙的皮膚在身上游走。
我閉眼準備接受一切,可突然一股暖流涌出。
這也太不巧了吧。
我推了推李升,面露尷尬。
他顯然也是摸到了,起身點了蠟燭,悶著聲說要去給我找布墊著。
清理干凈后,我背對著他不敢出聲,只覺得臉都要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