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拒絕的話,目光卻掠過面前的顏悅,徑直落在——
我的身上。
我微微一愣,然后很快反應過來。
裴郁看到了我。
「我不會答應。」
但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沉沉地看著顏悅:「你讓我感到惡心。」
這是前六次攻略里沒有出現過的對話。
又或許是因為過去的每一次,我都會沖過去保護裴郁,所以我也沒機會看到后續的發展。
但這次,我選擇了視而不見。
「我懷疑他有受虐傾向,」我和系統吐槽,「都被霸凌成這樣了,他居然還能這麼喜歡顏悅,嘖。」
系統安慰我:「沒關系,反正這次咱們不需要攻略他了。」
「嗯。」
轉身離開時,我沒有注意到裴郁的目光又落在了我的身上。
4.
在沒法接近賀逾白的時候,我好好享受了一下久違的大學生活。
而之前,我整個人都是圍繞著裴郁轉的。
「就從這一點來說,賀逾白是個不錯的攻略對象。」我感慨道。
系統沒吭聲,但沒過多久就給了我一個接觸賀逾白的機會——
在賀逾白母親祭日那天,賀逾白會因為飆車而受傷。
而我看著陰沉的天色,難得恍惚了起來。
我其實很不喜歡下雨天出門。
但之前的六次里,我都會在這個雨夜里,忍著心中的煩躁和恐慌出去找裴郁。
因為在這天,裴郁被顏悅逼著去找她故意扔掉的項鏈。
裴郁身體不好,淋了一夜的雨后直接發起高燒,差點連命都沒了。
我嘗試過阻止他,也嘗試過直接扯著裴郁離開,但都失敗了。
于是我曾經陪著裴郁找了六次項鏈,然后六次看著他把項鏈緊緊護在懷里。
「都過去了。」系統說,「你現在應該去找賀逾白。」
我點了點頭:「我知道。」
于是我撐著傘,選擇了一條和之前六次完全相反的路。
5.
我沒想到賀逾白這人除了脾氣暴躁以外,還特別好面子。
找到他時,他車頭被撞得扭曲,人都快昏厥過去了。
結果這人還要強撐著一口氣威脅我:「不、不準把這件事說出去!」
話說完,賀逾白就暈了過去,驚得我立即打 120。
好在人受傷不嚴重,就是腿受了點傷。
而暈過去純屬是因為這貨暈血。
知道真相的我最終還是選擇保持了沉默。
但這次是個難得能夠接近賀逾白的好機會。
于是我沒有離開,而是坐在賀逾白的病房外安靜地等待。
直到視線里突然多出一雙濕漉漉的鞋。
我訝異地抬起頭,卻撞入一雙黑沉沉的眸子里。
黑沉到仿佛透不進任何的光亮。
是原本應該在找項鏈的裴郁。
他死死地盯著我。
最后目光徑直掠過我,落在了門大開的病房內。
「你去找了他。」裴郁用著陳述句的語氣。
他頓了下,又低聲道:「所以你選擇了他。」
我微微擰眉,直覺有哪里不對。
可下一秒,裴郁驀然紅了眼眶。
他下意識想伸出手抓住我,嗓音發著顫,聲音更是低到幾不可聞:
「你明明……最疼我了。」
6.
連續的六次攻略足以讓我見過裴郁的很多面。
他這人向來淡漠,為數不多表現出來的情緒波動還都是因為顏悅。
可我從未見過裴郁像如今這般——
他抓住我的手腕,仿佛是在這世上抓住了什麼東西,能夠讓他勉強再茍活一段時間。
「救命稻草」這四個字在我腦海中突然跳出。
可怎麼會呢?
我扯起嘴角,目光無所謂地落在了裴郁扣在我腕上的手。
他這個人啊,向來對我最無情了。
于是我試圖掙開裴郁的手。
但失敗了。
于是我偏頭看著他,目光帶上了恰到好處的驚訝和不悅:「你是誰?」
——「你是誰?」
——「我是來救你的人。」
這樣的對話我曾經重復了五次。
系統告訴我,像裴郁這樣身處黑暗的人,更容易被那些拯救他的人所吸引。
于是我按照它的建議進行了五次失敗的攻略。
然后以這些慘痛經歷為代價明白過來一個事實——
裴郁這個人,只會把身邊的人拽入更黑暗的深淵之中。
他從來不期待有人能夠救贖自己。
他想要的,不過是讓人和他一樣陷在黑暗角落里慢慢腐爛。
所以在第六次攻略時,我無視系統的催促,冷眼看著裴郁被人踩在腳底。
然后又用同樣的方式將那些人踩在腳下,偏頭朝著裴郁笑容張揚:
「你可以學會隨意利用我,就像現在這樣。」
「你是誰?」
「我是未來站在你身邊陪你的人。」
——事實證明,裴郁更適合用這種方式來靠近。
所以第六次,是我堅持攻略時間最長的一次。
可惜還是失敗了。
「我是——」
裴郁的聲音拉回了我發散的思緒。
我下意識地看向他。
六次攻略的時間里,我學會了很多。
比如說,現在的我就很會演戲。
所以裴郁信了現在的我并不認識現在的他。
于是,我看著他眼底深處仿佛有一簇光被瞬間點亮。
這人抿著唇,試圖朝我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
「我是未來站在——」
「你倆站我門口干嘛呢!」
7.
賀逾白是個極為囂張的人。
這點可以從他瘸了腿拄著拐杖,卻還要試圖抬起拐杖指著裴郁以增強氣勢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