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
我這才知道,我重生了。
這一次的大殿求賞,和上一世也沒什麼區別。
太傅要把女兒嫁給太子。
我爹心心念念地要給自己討個兒媳。
……
不對。
還是有一處變數。
蕭淮從南方帶回來的姑娘,沈虞。
這次沒有要太子給她一個名分。
她說,她要認太子為哥哥。
上輩子,我見過沈虞兩次。
第一次的時候,大概十四五歲。
南方某地洪水,發生暴亂,我和我哥被派去駐守。
半夜在營地里,卻被一處流民闖了進來。
成百上千人,嘴里喊打喊殺的,似乎真的視我們為仇敵。
我那時候少年不經事,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場面。
整整一天一夜,所有人才一起把這群犯事者鎮壓了下來。
許多將士也受了不少傷。
我就是在那時候見到的沈虞。
她和我一般大。
被村長帶過來。
手里拿著一個小小的藥箱。
走到我這里時,將紗布一圈一圈地纏在我的傷口,動作小心翼翼。
「將軍,疼嗎?」
我那時候還不是將軍。
可我想,我遲早是要當上將軍的。
營地里面,我年紀最小,喝酒、賭博這樣的事情,他們從來不帶上我。
無事時,我便會去找沈虞。
她一個人住。
常常在溪邊浣紗,我拿著筐子,就在旁邊捉魚。
有時候捉到一條大的,我們就直接撿幾個枝丫,在旁邊生火烤上,當作一頓晚飯。
我在南地一共要待三個月,后面還要去西北軍營磨煉。
走的時候,我去和她道別。
「沈虞,等我真的當上大將軍了,我接你去京城玩。」
3
我第二次見到沈虞的時候,就是蕭淮回京了。
那時候,我剛剛被封為了車騎將軍。
我是記得和對沈虞的承諾的。
和父親提起時,他若有所思。
「你要去哪里找人?南地啊,太子也是從那里回來的……
「他帶回了幾個跟過他的人,你可以去問問……我記得有一個,叫作沈虞。」
后來便是封賞、求旨、賜婚。
太子成婚之前,我曾經去過宮里,見過沈虞一面。
她那時坐在池沿邊,神情綣綣,并不多麼歡喜。
好似入了一個囚籠。
我走上去。
我其實想說。
「阿虞,你還記得我嗎?幾年前,我是那個和你一起捕魚的小將軍。」
可那話我并沒有說出口。
蕭淮就在那個時候出現。
「陸韌,你有些誤事了。」
那時,我想,是啊,沈虞大概是心悅蕭淮吧。
我不該誤事。
可那之后才過了多久。
她就死在了蕭淮的成親夜。
4
這一世,我不會再讓這一切發生了。
我和阿虞回到了老家。
陸家在這里還有一處老宅。
我們用了幾天的時間把這里翻修好。
又過了幾個月,阿虞在街邊租了一個店面,開了一處繡坊。
我和父親則盤了一家酒樓,做起了生意。
這樣平淡的日子。
其實很好很好。
直到三年后。
我和阿虞已經有了一雙兒女。
兩個小不點天天打架,每次都要找阿娘評理。
我牽著他們去繡坊找阿虞斷案,看看這次是哥哥先犯了錯,還是妹妹太無理取鬧。
剛走到繡坊門口,街邊突然一陣陣馬蹄飛馳而過:
「西北軍情大急!
「皇帝御駕親征!」
我一怔。
上輩子這個時候,蠻族進犯西北。
我和父親率陸家軍迎戰,最后卻因叛徒出賣,中了埋伏,被困死在戰場。
這一次,迎戰的變成了蕭淮。
我和阿虞對視了一眼。
她露出擔憂的神情。
「戰火不會蔓延到這里吧?」
我搖搖頭。
陸家軍是父親和叔叔伯伯一手帶起來的精兵強將,必不會有事。
這場仗整整地打了一年。
后來聽說,蕭淮親上戰場,兩軍廝殺,他射了敵軍主將,可也被砍掉了一只胳膊。
大軍得勝還朝,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把已經致仕的太傅揪了出來。
治他一個結黨營私、犯上作亂的罪名。
就連冷宮中的皇后葉姝也被拉了出來。
丟入獄中。
而當然,我和阿虞遠離京城,這些都是聽說的了。
她一邊繡著荷包,一邊說:「這個人啊,總算實現他當年立下的雄心抱負了。」
是嗎?
可他失去的是什麼,怕是也只有自己知道吧。
番外—— 蕭淮
1
我用如意挑開葉姝的喜帕時,她微微地仰起頭,含羞帶怯地看著我。
那一刻,我突然一怔。
好似一切都不對了。
坐在這里的人,應該是她嗎?
阿虞……
她現在又在做什麼。
外面突然一片嘈雜的聲音。
「救命啊,死人了!
「那個姓沈的……啊啊啊。」
姓沈的?
我微微地皺起眉頭,要往外面走去。
葉姝卻拽住了我的袖子:「夫君,現在是我們成親的時辰, 你上哪兒?」
我甩開她。
「不過是看在太傅的面子上娶了你,以后夫君兩個字還是少叫。」
那些原本吵嚷的仆役見我出來,立刻烏泱泱地跪下,卻一個字不說。
我自己去看。
從這里到沈虞臥房,也不過幾步路的距離。
我的心跳得厲害,格外焦躁難耐。
直到推開門。
昏暗的夜色里, 她就那麼躺倒在地上, 身下是她嘔出的大片血污。
那一刻, 我覺得我好像瘋掉了。
2
我抱著沈虞的尸體, 在房間里枯坐了整整一夜。
我不停地喚她的名字。
「阿虞、阿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