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粗魯大將軍的粗魯小女兒。我有兩個哥哥,他們和爹一樣,戰時殺敵,閑時操練,很少留在府中。
娘在將軍府里覺得孤單,央著爹再生一個。
爹心疼娘生孩子辛苦,對娘說:「夫人,咱有兩個兒子,已經足夠,咱不再要了,夫人身體要緊。」
娘勸不動父親,就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對父親撒嬌:「夫君,你難道不想看到一個縮小版的我嗎?」
我爹大腦不動了。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從產婆手里接過我,見果真是個女孩,娘歡喜異常,她一直都想有一個纏著她,和她撒嬌,溫溫軟軟的小姑娘。
可事與愿違,我長得像娘一樣嬌美,性子卻像爹十足地糙。
不喜歡手工女紅,也不喜歡胭脂水粉。
不喜歡圍著娘撒嬌,喜歡圍著哥哥轉,哥哥拿槍我拿槍,哥哥大口吃肉,我也大口吃肉,哥哥與人對打,我拎個男生出拳。
看著粉粉嫩嫩,卻一臉汗水和著泥水混著往下淌的我。
娘哭了。
這是她嫁給爹多年,第一次抹眼淚。
爹視天地為無物,卻視娘為唯一珍寶。
娘哭,他瞪我,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嚇得我鉆狗洞跑出了將軍府。
一個人在外晃蕩到天黑,也不敢回去。
一想到我爹炸裂的樣子,我就往遠離將軍府的方向挪。
走著走著,就迷了路。
一天下來,又累又餓又乏。
不知不覺間,靠在一個土堆睡了過去。
等我醒來,人在將軍府。
我自己床上。
我娘坐在床邊流淚,我爹看著我,眼神復雜,嘴巴顫動,這是他要罵人的跡象。
我趕緊爬起來,給爹磕頭,說錯了。
娘一把把我摟在懷里。
她阻止爹:「別責怪子卿了,她已知錯,況且她都被嚇成這樣,夫君,你就饒過她吧。」
我爹胸脯起伏,見我娘心疼我,壓了又壓,把怒火壓了下去。
1
晚上開席。
我才知道,我是被他人救回來的。
晚宴是為了感謝救我的恩人特設。
邊疆吃食簡單,但今晚的桌子上,擺滿了我沒見過的吃食。
花花綠綠,看起來特饞人。
我一口一口地咽著唾沫。
二哥見我這模樣,把我拉到他身旁。
在我耳邊悄聲說:「樣樣都給你留了一份,小妹,咱們今天裝裝淑女,別讓恩人看了笑話。」
我點頭。
笑話怕啥?但給我留了備份,我就可以給大家面子,裝裝淑女。
整個用餐過程中。
我感受到兩個視線不時向我這邊掃過來。
一抬頭,是救命恩人身邊坐著的兩個男孩,他們坐得板板正正,年紀看著比我大。
從衣著看,不是我們這邊的。
我估計,他們沒見過我這樣的女孩。
想吃啥就去拿啥。
不理會他們打探的目光。
我覺得我自己很好,把自己照顧得也好。
但我爹不這樣認為。
整場,我爹除了感謝恩人,就是訴說對我的擔憂,說他自己就是個糙人,把女兒也帶糙了,又說他夫人太疼女兒,狠不下心來管教女兒,導致女兒越來越糙。
他無比擔憂女兒,將來沒個女孩樣,會沒人要。
爹娘不教,女兒到時候成了老姑娘,他們做爹娘的,罪過大啊。
說著說著,還流了眼淚。
我娘在旁邊附和,不時拿起帕子拭眼角。
我心嘆,咱們糙人流汗不流淚。
哭得一把又一把鼻涕的,干啥?
擔心我嫁不出去?不能吧。
難道爹忘了?
與他交好的富商沈老頭,早就和爹許諾,等我長大,他就帶他兒子來求親,他只有一個孩子,萬貫家財都只留這根苗。
獨苗雖然身子較弱,武藝也不好,但長得好啊,性子也好,還有錢。
和他做夫妻,我愿意。
爹不是也沒駁了沈老頭嗎?
這會兒,他估計有點犯傻。
我不予理會,收回思緒,專注于食物。
我哥臉色則很尷尬。
他看出來了,糙爹的一陣表演,是為了托女。
我爹要把我托給恩人教養。
恩人是當今太傅,他帶來的兩個男孩,一個是他獨子路瑾瑜;一個是當今太子顧世承,皇上獨子。
他在京城把他們教得很好,皇上卻覺得不太夠。
皇上從馬背上得的江山,要求兒子和兒子的輔助大臣也必須懂戰。
太傅沒辦法,帶了一隊侍衛,穿上私服,領著兩個孩子來找我爹。
路上,遇到了睡在土堆的我,把我帶回將軍府。
沒想到救的正是將軍的小女兒。
以此因緣,被我爹攀上。
太傅有求我爹,又被我爹一把鼻涕一把淚搞得心軟。
他應下了。
2
我成了路瑾瑜和顧世承的小跟班。
成天被迫跟著他們跑。
和他們一塊隨我哥去了練武場,還去了前線,與我哥一起抓了幾個俘虜。
他們剛開始不適應,臉色經常嚇得灰白。
時間久了,就和長在我們這里的男生比較像了。
但還是很弱,比沈家小子還弱。
他們讓我提不起興趣。
我想找沈小子玩。
結果,我爹不許,我哥不許,太傅不許。
就連顧世承也不許。
太可怕了!
什麼時候,有這麼多人可以管我了!
我撒潑打滾,說什麼都不要跟著太傅走了。
我就留在邊境,我哪都不去。
我嚷嚷:「我就是成了老姑娘,我也不去京城,我就留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