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齊嶼搬到了一間出租屋里,我以為我們真的可以有一個家了。
但好像,齊嶼真的只把我當妹妹。
回到出租屋的時候齊嶼圍著圍裙在廚房里做飯。
我看著他的背影,借著微醺的醉意靠近他。
環住他的腰,只有喝醉的時候我敢這麼做。
我感覺到他的身子僵了一瞬。
我靠在他身上,他一動不動。
好像我們都默許了這樣不戳破的氛圍。
我環抱住他的腰更緊了一些。
只聽他嘆了口氣,輕輕扒開我的手。
「又喝酒了?」
每一次我都借著醉意靠近齊嶼,他都見怪不怪了。
他把我抱到沙發上,給我卸妝擦臉。
溫熱的毛巾再次放在我臉上的時候,我摟住他的脖頸。
我們的臉靠得很近,他的呼吸打在我臉上。
我用清明的眼神看著他。
「齊嶼,我沒醉。」
他立馬往后退,我拉住他的手。
「齊嶼,你還要躲我到什麼時候?」
明明每一次都知道我在裝醉,但又每一次都允許我向前一步。
「茵茵,我們是家人。
「我是你哥哥。」
「我不想做你妹妹!」
我甩開他的手往門外跑去。
正值冬日,外面的寒風刺得臉生疼。
打開門沒走幾步路,整個人卻失重地倒下去。
「茵茵!」
身子落入溫暖的懷抱,我的心也跟著放下來。
醒來的時候鼻尖充斥著消毒水的氣味。
我眉頭微皺,床邊的人立馬察覺,輕撫著我的眉間。
耳邊是熟悉的喃喃:「我們小珍珠要好好的。」
我睜開眼,看著白茫茫的天花板。
「齊嶼,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記得這樣的昏倒不是一次兩次了,醫生卻每次都告訴我,我是壓力太大,多看看放松一下就好了。
但我覺得他們在騙我。
「你低血糖,又加上喝酒,出門太急暈倒了。
「看來要給你煲一鍋雞湯補補才行。」
他微微笑著,看不出一點破綻。
昨晚的事誰都沒提,但心情染上眉間。
坐在車里的時候江聿突然問我:
「怎麼了?心情不好?」
「嗯,有點。」
「帶你去兜兜風。」
江聿是我的上司,從我進入公司起,我們一起共事三年了。
他是外人眼里雷厲風行的總裁,當了他的助理之后,才發現,他其實也有孤獨脆弱的一面。
從小失去雙親,那些都是他的保護色。
大概是遭遇太相似,我們慢慢處成了朋友。
我在海邊坐著,江聿靠在車上抽煙。
指尖的猩紅一明一滅,我不由得想到了齊嶼。
這些天我們又開始了冷戰,像是又回到了 17 歲那一年。
但現在,我已經不是 17 歲的小女孩了。
江聿送我回家的時候,我在街角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卻也只是一閃而過。
轉身時江聿突然叫住我。
「沈茵。」
「怎麼了?」
「這些年很幸運遇見你,我覺得沒人比你更了解我了。」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方形的盒子。
我立馬笑著說:「江總,我也很高興認識你,你是個好上司。」
看見他的手收回去,我也跟著松了一口氣。
家里關著燈,我在沙發上坐了一夜。
迷迷糊糊地睡著,依稀聽到開門的聲音。
「你回來了?」
齊嶼不說話。
我打開了小燈。
他突然走到我面前,緊緊地抱住我。
「小珍珠……
「你要幸福……」
他把頭埋在我的脖頸里,淡淡的酒氣和薄荷氣息包裹著。
好久沒看到他這麼脆弱的樣子了。
「小珍珠……我喜歡你……」
說完他整個人倒在我身上。
「我也是。」
我抱住他輕輕地回。
我們都是膽小鬼,喜歡只敢借著醉意說。
醒來的時候是在床上,卻看不見齊嶼的身影。
桌子上是他留下的字條。
「小珍珠,我要去打比賽了,離開一段時間。」
齊嶼不是沒出差去打過比賽,但這一次時間卻格外長。
「您好,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這是我今天打給他的第二十九通電話,他還是沒有接。
那天之后我嘗試聯系他,卻沒有一次成功。
我又打了一次電話。
那麼傳來的卻不是機械的提示音,卻也在接通的那一秒關斷了電話。
我馬不停蹄地跑到派出所。
「我要報警!我哥失蹤了三個月了。」
「小姐,我們查到您的哥哥在境外有活動記錄,他應該只是出國了。」
我雙手垂落。
出國。
他會去哪里呢?他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
齊嶼這個騙子。
這樣想著,眼淚不自覺地落下來。
「謝謝。」
我擦了擦眼淚,在門口遇到了江聿。
「又來找他?」
他遞給我一張紙巾。
「嗯。」
「沈茵……」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我真的……不能沒有他。」
再次回到空蕩蕩的房間里,我撫著脖子上的項鏈呢喃:
「齊嶼……你到底在哪?」
手機傳來提示音,又是一萬元的匯款。
還有江聿的提醒。
【今天記得去體檢。】
我感覺我身體出問題了,但每次去的時候,徐醫生也只是讓我放松一下,配合吃一些藥就好了。
直到頭發掉得越來越厲害,我察覺到不對勁,換了一家醫院。
我拿著報告單走進去。
醫生神情凝重地看著我。
「肝癌中期。」
咽喉像是被扼住喘不過氣。
我顫抖地拿出那個布滿外文的藥瓶。
「這個……是什麼藥?」
「最好的肝癌藥,一瓶要兩萬元。」
兩萬元的藥,我吃了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