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家長會上,她皺眉嫌惡地看著我:
「你就不能打扮一下嗎?每天蓬頭垢面得和乞丐一樣,我都不想承認你是我媽!」
我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被周圍家長指指點點。
這天之后,我開始出門上班,把錢都用來打扮自己。
女兒的舞蹈班被我停掉,我不再給她多花一分錢。
她看著我光鮮亮麗的樣子,卻徹底破防:
「你還有沒有點當媽的樣子?」
我冷笑出聲:「你以為我很想做你媽?」
1
丈夫讓我去開女兒的家長會。
「以前不都是你去開的嗎?」我忐忑不安地攥緊沾滿油漬的圍裙,「我……我去會不會給倩倩丟人啊?」
丈夫面露嫌惡:「單位臨時通知要開會,你一個當媽的從來不去開家長會也說不過去啊。」
「別怪我說你沈琳,你這一天天在家什麼事也不做,怎麼也不知道收拾一下,你這副樣子讓我怎麼好意思帶你出門?」
我一臉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他,可他卻越說越起勁。
「前幾天同學聚會,我都沒好意思把你帶出去。」
「我真搞不懂當年我是怎麼看上你的!」
我被他吼得愣在原地。
旋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
洗得發白的平底鞋開了膠,三年沒換過的舊睡衣破了洞,發霉的圍裙上沾滿了油漬。
我抬頭看向鏡子里滿臉疲憊的女人,第一次意識到我居然已經被歲月蹉跎到這個地步了。
丈夫語氣里的不滿讓我一陣心酸,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女兒出生后,我就辭職做了七年的家庭主婦。
丈夫工資不多,給我上交的更少,我操持這個家恨不得一個硬幣掰成兩半用。
繁雜的家務活把我壓得喘不過氣來,打掃屋子洗衣服做飯,讓我忙得焦頭爛額,沒時間更沒多余的錢去打扮自己。
我有些難堪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卻被粗糙的老繭磨得生疼。
半晌,我強壓下心里的難過,低聲說了句:
「知道了。」
轉身便進了屋。
2
下午,我把手頭所有的家務做完后,騎著小電驢風塵仆仆地趕到學校。
女兒在見到我的一瞬間,小臉就拉得老長。
「你怎麼來了,我爸呢?」
我耐心地和她解釋了原因,上前拉了拉她的小手。
沒想到一向宛如貼心小棉襖一般的女兒,此時卻毫不留情地甩開了我的手。
「我不要你給我開家長會,你讓爸爸來!」
說著,她后退一步,和我拉開距離,眼里的抗拒讓我心頭一刺。
旁邊有個孩子指著我嘲諷道:
「李倩倩,這是你媽媽嗎?看起來好老,和我奶奶一樣大!」
甚至還有小孩附和:「是啊,你媽媽穿得也太難看了,你看我媽媽穿的裙子多好看。」
站在一旁的家長及時喝止了他們,對我抱歉地笑了笑。
我這才發現,周圍的家長都穿得光鮮亮麗,不少媽媽甚至還化了淡妝,看起來和我不像是一個年齡階段的人。
我身上這條精挑細選的裙子,和她們比起來就像破爛一樣。
在周圍家長或同情或嘲諷的目光里,我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有些茫然無措地看向女兒。
女兒聽了這些話,氣得眼淚汪汪。
她嫌惡地推開我:
「你就不能打扮一下嗎?每天蓬頭垢面得和乞丐一樣,我都不想承認你是我媽!」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不敢相信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居然能說出這麼扎心的話。
但是我還是強忍著內心的難堪,陪她開完了整場家長會。
「......」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事實上,這并不是女兒第一次對我表現出厭惡。
我做家務累得睡著時,她會把我推醒:
「媽媽你怎麼老是偷懶,爸爸每天賺錢養我們很辛苦的,你這樣是不對的!」
我雙十一囤了一大堆家庭日用品,她不滿:
「你怎麼這麼喜歡亂花錢,每天不賺錢就算了,憑什麼還大手大腳地?」
我眼睛死死地盯著天花板,聯想到今天女兒對我的厭惡,眼淚浸濕了枕頭。
我和丈夫結婚前,我就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大美人,家里也條件很好。
李明追了我整整五年,才把我娶回家。
可是自從我辭職在家備孕開始,由于身材走樣和生活的壓力,他對我的態度完全轉變了。
結婚后,李明就把工資卡上交給了婆婆,每個月只給我一千塊錢。
婚姻的冷淡讓我把所有期望都寄托在女兒身上。
我自掏腰包給她報名了各種輔導班,舞蹈、毛筆、國畫……幾乎要把所有輔導班都報了個遍,每年的費用也是我從嫁妝里面出的。
小時候的女兒對我來說,就像一個小天使,她乖得不像話,而且長相遺傳了我,長得粉嫩可愛,讓人看一眼就感覺心都融化了。
是什麼時候開始李倩倩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呢?
我扭過頭看著和我同床共枕了十年的丈夫,他還在喋喋不休地說教我。
「倩倩還是個小孩子,不懂事,今天的事情你也別放在心里。」
「你平時也要注意打扮打扮自己,我又不是沒給你生活費,每個月一千塊錢還不夠你出門買幾件像樣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