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電影結束,陳曦雯的聲音響起:「去運動一會兒吧。」
屏幕熄滅,我雖然有些意猶未盡,但還是照她說的,有模有樣地活動了一會兒。
傍晚前,陳曦雯又送進來了一套特殊定制的日光燈,這是一種通常用在礦井下的人造太陽光 LED 燈。
煤礦工人由于長時間待在地下,曬不到太陽,為了預防一些職業病,他們就需要這種燈來補充日照。
燈預留的電源接口與燈帶的接口完全一致,因此使用的時候,只需要將電線從燈帶上拔下來,然后接通人造太陽光 LED 燈即可。
接下來幾天,陳曦雯和她的工作團隊又相繼幫我解決了各種各樣零零碎碎的問題。
而我連續過了一周這種雖然有人隨時伺候,但完全不自由的生活之后,情緒都快要崩潰了。
8.
我向陳曦雯抱怨,這種沒人說話的環境快把我逼瘋了。
我并不是很喜歡社交的人,但一個星期完全沒有社交的生活,真的讓我感覺自己像在坐牢。
盡管陳曦雯每天和我說許多話,而且她很懂溝通的技巧,聽她說話讓我感覺很舒適。
但我還是覺得,我需要有更多的朋友。
經過溝通之后,陳曦雯總算做出了一些讓步,允許我在不透露自己真實身份的情況下,有限度地使用社交媒體。
他們為我注冊了一套全新的社交賬號,我可以去認識新的朋友,發布對某部電影、某首歌曲、某個事件、某本書的個人看法。
但我不能以任何形式透露我是誰,也不能對外發布任何「涉密」的信息。
按照陳曦雯的說法,現在和我有關的一切信息都是高度保密的。
不能讓大眾知道我每天吃什麼喝什麼,也不能讓人知道密室里有哪些東西,如何維持運轉。
我對此大為不解,認為這些信息都無關緊要。
但陳曦雯告訴我,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我活著。如果有恐怖分子得到了具體的信息,就可以安排人在給我運送的物資中下毒。
「如果我死了,那他們也會死的,他們有必要做這種事情嗎?」我反駁。
「并不是所有人都想活著的。」陳曦雯并沒有把話說完整。
但是她想表達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
這世界上總有那麼一些瘋子。
盡管我的真實身份和密室所在的位置已經暴露出去了,但工作人員在以我為圓心的三公里外設置了一圈警戒,禁止任何人未經允許出入和窺探。
為了確保不泄密,我不能直接發布信息,而是需要先把信息發布給工作人員,經審核之后,再由他們進行發布。
盡管這麼做讓我感到很別扭,但想到自己現在使命重大,也就默默接受了。
后來陳曦雯聽說我喜歡下圍棋,又批準我在實時對戰平臺上注冊了一個賬號。
這個平臺沒有聊天之類的功能,只能用于下棋,不存在泄密的風險,因此工作人員很放心地交給我自己操作。
至此我的娛樂生活又增加了一些新的選項。
為了讓自己盡可能不去想未來那漫長到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 58 年,我把自己每天的日程安排得滿滿當當。
每天早晨六點半,鬧鐘會將我吵醒,全人類開始起床活動。
接著正常洗漱,吃早餐,上廁所,清理固體和液體的垃圾。
上午看一部電影,然后寫一段影評。
寫影評是一件好差事,既能打發一大段時間,又能讓我腦子里思考著許多和自己全無關系的事情,有效避免精神內耗。
午飯后本來是應該午休的,但現在顯然不適合這麼做了,否則外面一定會出很多亂子。
為了讓自己打起精神來,我會把以前用于午休的時間拿來打兩局精彩刺激的游戲。
然后看會兒書,學一些感興趣的知識,隨手記錄一些自己的想法。
紙和筆都是非常方便的東西,既小巧又實用,還不會產生難以處理的垃圾。
但下午的時間實在太漫長了,所以我需要在陳曦雯的監督下做半個小時的運動,然后再玩一會兒游戲。
晚飯會吃得稍微早一些,然后按照我當天的心情來決定是在網上和人下一局棋,還是隨便看點沒什麼營養的影視劇。
洗澡難的問題經過工作人員的努力之后進行了升級。
先使用一種半流質的混合物在身上涂抹均勻,然后用浸濕水的洗臉巾擦拭兩遍就完成了。
盡管無法感受到淋浴那種舒暢淋漓的感覺,但好歹是完成了重要的清潔工作。
等把自己從頭到尾收拾得妥妥帖帖,我就可以在十點鐘之后躺到床上去睡覺。
陳曦雯給的要求是,睡覺只能比十點鐘晚,但無論如何不能提前,給外面的人預留出緩沖的時間。
最初一段時間我對此感到巨大的壓力,總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不過沒多久我就適應過來,躺在床上十分鐘之內基本就能睡著。
當我睡著后,整個人類社會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