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姐姐是雙生。因為她是內定的太子妃,打小就以人間鳳凰自詡,讓我沒事多膜拜她,少嫉妒她。
入宮當日,她怕我壞她好事,一個手刀劈暈了我。
一覺醒來,我看著金碧輝煌的大殿以為自己在做夢,而手中的大紅紙張狂地寫著:「鳳凰該遨游天際,皇上給你,花花世界歸我!」
1
永定二十五年,皇上駕崩,太子陸青臨繼位,改國號西涼。
新帝登基次月,鎮南將軍府履行與先帝約定,送長女宋知熹入宮,待新帝守孝三年后,再行帝后大婚。
入宮當日,聰慧過人的宋知熹跑了,她美其名曰鳳該翱翔于天際,野雞才該被關在籠子里!
于是,我,蠢笨的宋家次女宋知薇被她一記手刀打暈,送入宮門。
我躺在三人大小的鳳凰拔步床上,看著滿殿奢靡無語望天,天妒英才啊!!!
2
入宮第一日,新帝命人請了三次。
第一次,我回大監,我拉肚子,身上味重,怕熏到皇上,不宜見駕。
第二次,我回大監,我吃撐了想吐,怕吐皇上一身,不宜見駕。
第三次,我回大監,我水土不服,又拉又吐,不宜見駕。
當晚新帝胞妹浮月公主帶了十幾個持棍的太監上門,非要打死我這個矯情的小賤人。
入宮第一日,喜提勁敵一枚。
離死更進一步!
3
因浮月當晚鬧得厲害,差點把我居住的清涼殿瓦頂掀翻,于是,我又有了對皇上避而不見的新理由——驚嚇過度導致腿軟無法下床。
先帝剛去,新帝難免心傷,一時就擱置住了見宋知熹那顆急切的心。
我縮在被子里嘆息,姐姐真是厲害,人還沒嫁過來,就已經將皇上哄成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可越是這樣我越是害怕,都把皇上迷成這樣了,她居然還敢逃婚?一旦被皇上發現我不是宋知熹,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我戰戰兢兢地躲了幾日,清涼殿的丫鬟躲在窗戶下竊竊私語,說我是個沒福氣的,身體這麼差,怕是入不了秋就病死了。
一來二去,估計這話傳出了宮。
半月后,我那不靠譜的姐姐終于記起宮里還有個半死不活的妹妹,托人送進來一張大紅紙,洋洋灑灑地寫了三個大字。
「狗出息!」
我氣得心口一陣窒息,猛地把紙攥成一團,緩了一刻鐘,呼吸平復,才取了水潑到紙上。
「我是涼州城赫赫有名的閨中典范,從不干婚前見夫君這種不體面的事。」
眼尾好不容易掃完最后一字,我再次用力把紙攥成一團,又緩了一刻鐘,將紙泡進水里化成細沫順著窗戶潑出去。
她確實不干見自己夫君這樣不體面的事,她見的都是別人家的夫君!
4
看完紙條,當日我就病愈了。
正巧大監又來問候,我便跟著直奔章臺宮。
「先帝剛去,皇上心里難過得緊,老奴這才想著請姑娘去安慰幾句,可誰承想姑娘又病了這幾日,可真是急死老奴了。」
大監走得快,我一路小跑,忍不住問道:「有多難過?茶不思?飯不想?睡不下?」
大監愁得直抹眼淚:「更嚴重!」
我了然地點點頭,心里已經勾勒出一副猛漢落淚的凄慘畫面。
說起新帝,沒見過。
可說起老皇帝,那可真是……不說青面獠牙,也是歪瓜裂棗,長得真是一言難盡。
再看我爹,雖然是個將軍,可眉目如畫,風度翩翩,姐姐打小就說,什麼救命之恩當娶女相報,老東西就是想改善自家慘不忍睹的基因。
一直走到章臺宮門外,我還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美丑都是爹媽給的,別嫌棄他,人要懂得向權勢低頭。
「姑娘,皇上在里面,您自己進去吧。」
我深吸一口氣,提著裙子,視死如歸地進了殿。
殿內燃了熏香,余煙裊裊。
我走過層層疊疊的明黃色紗幔,看清了新帝的全貌。
沒有鷹鼻鷂眼,沒有獐頭鼠目,反而是金質玉相,威壓逼人。
他只是坐在那里專心地批閱奏折,就全身上下透出一股「都別沾邊」的獨特氣質。
我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這肯定是先皇后給老皇帝戴綠帽了,不然他能這樣那樣?
我正想得出神,就聽陸青臨咳嗽一聲,抬起頭無比溫柔地看著我,眼神柔軟得能滴水。
「沒見過朕這麼好看的人,閃瞎你的眼了是嗎?」
???
!!!
這語氣,真是莫名地熟悉,像極了我那不靠譜的姐姐。
我咬咬唇跪下身子問安:「臣女,見過皇上。」
「起來吧,聽聞你病了幾日,想必身子不是個好的,找個地坐吧。」
說完就繼續看他的折子,一坐就是一個時辰,全程眼皮都沒抬一次。
這就是大監說的「心里難過得緊」?懟人懟得這麼溜,他哪里像是痛不欲生?
我坐在椅子上腰板挺得筆直,動都不敢動,生怕他懟我。
好不容易熬過一個小時,他伸了個懶腰,繼續下一個時辰……
三個時辰下來,我眼睛直了,腰背直了,小腿也直了,全身上下都直了。
「你怎麼還在這?」
陸青臨的嗓音還是那麼溫柔,看人的時候眼睛如同一汪秋水。
我艱難地扯唇笑提醒他:「不是皇上讓我坐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