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很小的時候就想喝酒了,那時候,我娘還在,我不敢喝,后來,我娘不在了,我也不敢喝,怕喝了就不清醒,就會說胡話,暴露了自己。丫鬟們逢年過節背著主子會喝幾杯,她們也邀請我喝,我總是拒絕,她們就說我裝。呵……殿下,我多想痛快一醉,將過往全部喝在酒里。可惜,不能,人報仇的時候,總該是清醒的,不然,出一次錯,就會萬劫不復。后來,她們就排擠我,不過,這反倒讓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大道之路總是孤獨的,因為這一路上會有數不清的誘惑,有人拿友情來誘惑,有人拿金錢來誘惑,還有人拿情愛來誘惑,只是我自己一定要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若我想要友情,那我就停下來經營友情,若我想要金錢,那就坦然接受金錢的腐蝕,若想要情愛,那麼就別抱怨情愛束縛住了我的腳步。大道是天山的雪蓮,云頂的天宮,想要得到它,就要有舍得一身剮的勇氣,有些東西是過眼云煙,友情會消散,金錢會花掉,情愛也會消失,但心愿達成的那一刻,我想我一定此生無憾,那一瞬是永恒的。」
我喝醉了酒,被長公主抱下了屋頂。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長公主和嬤嬤笑著抱怨。
「這孩子怕我喝多了,將酒喝得又急又快,一壺酒我沒喝幾口,反倒都進了她的肚子。我的女兒要是長大了,也該長成這樣的吧?」
長公主的女兒一出生就被太后溺死。
因為,她的女兒出生那天,霞光滿天,飛鳥成群結隊地落在屋檐上,連獸苑中的動物都跪地俯身如迎神明。
這異象若是發生在太子府,那自然一切都好。
可偏偏發生在公主府……
最終,太后親臨公主府,抱走了那個孩子,溺斃了那個孩子。
自此母女反目。
姐弟成陌路。
11
長公主親自為我舉辦盛大的宴會,將我強勢地介紹給京城所有貴族。
我穿梭其中,言笑晏晏。
短短時日,兩場認親宴。
我在京中權貴圈徹底揚名。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面帶病容的趙王妃。
她涂了厚重的妝容,可妝容下的眉眼依舊倦怠極了。
她這段時間的日子很不好過。
老太妃立規矩。
趙王厭憎。
連帶著她的母家都倒了霉,被人接二連三地狀告。
她瞅準機會攔住我,眸色不甘地問道:「你一直都在騙我?」
我唇角含笑,輕聲道:「王妃,被人騙的滋味如何?好受嗎?」
多少個日日夜夜,我也是如此。
想不明白,她為什麼騙我?為什麼?
我在被騙的泥淖里沉淪起伏。
不甘,委屈,不忿。
最終卻無可奈何。
夜晚,我在睡夢中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可白天,我要蟄伏起來,用最溫婉的笑容,最舒適柔和的手力伺候這個忘恩負義的仇人。
那種苦,才是真的苦。
比風霜嚴寒,刀劍相逼更苦的苦。
王妃憤恨地捏緊拳頭,連扇我巴掌都不能了。
「當初我就該讓你一死了之。」
「我娘也應該讓你一尸兩命。」
「王爺宣布你已不是趙王府義女,沒了趙王府義女的身份,看長公主是否還能待你如初。」
「長公主是我的娘親,血脈親情是天性,再者,即便我不再是王府義女,可我在王府待了六年,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王妃能抹掉陛下的疑慮嗎?聽聞最近王爺的日子不太好過,連累王妃也不好過,就算王妃有了兒子,恐怕也靠不了兒子翻身。
」
王妃鐵青著臉,拂袖而去。
我看著她的背影,勾唇淺笑。
她不會有兒子的。
只要她的頭風一直發作,就永遠也不可能有兒子。
而且,后面還有一份大禮送給她。
那一夜,王妃的頭疼得厲害。
她試了幾個奴婢。
可惜,再也找不到我這樣一雙妥帖合適的手為她按頭。
最后,她將幾個奴婢轟了出去。
第二天,管事便到處尋找會按頭伺候的女子,買了幾個奴婢進來。
一個不行,就換另一個。
而趙王連日與王妃吵架,連王府也懶得回。
他時常夜宿在養的外室那里。
沒多久,他就遇刺。
被人劫持到了將軍山。
12
將軍山上有好幾窩窩土匪。
那些土匪屢剿不止。
他們對將軍山太熟了。
狡兔有三窟,他們大概有十七八個窟。
往往朝廷剿了這一頭,那一頭又冒出來了。
長公主時常看著將軍山很沉默,她說不是土匪剿不盡,而是官逼民反。
王家村的土匪剿滅了,李家村的人活不下去,又上山當了土匪。
這些年天災不斷,朝廷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
再加上五年前與蠻夷一戰兵敗,蠻夷連占三城。
朝廷中求和派占了上風,派人與蠻夷求和,每年向蠻夷稱臣不說,還納歲幣三百萬兩白銀。
「丟人啊!」
長公主輕輕一嘆。
這三百萬兩白銀全部來自民脂民膏,給了蠻夷,用在百姓身上的自然少了。
而陛下歌舞升平,自覺辦成了一件大事,用每年三百萬就能換來邊境和平,便削減了朝廷用來養兵的錢。
當兵沒錢,連吃飽穿暖都成了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