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日回府更衣凈面后,她身上的腥臭味卻一日比一日嚴重難聞。
就連白媽媽有時候都憋不住差點被熏吐了。
我瞧著裴璇的臉色,開始故意悄悄與宋娘子等人埋怨:「你說白媽媽究竟有沒有查到什麼呀?」
「殿下所用之物可都是她驗過的,我們也都日日接觸,怎生就殿下一人起了反應?」
火紅色的衣裙突地出現在我的眼前。
「賤婢,你是不是也因本宮得了怪癥而惡心厭煩?」
我驚慌失措,立刻跪下抱住了她的雙膝:「殿下,奴婢是您一手提拔起來的,怎會生有二心?」
「奴婢日日近身伺候,就連白媽媽也未必有奴婢用心啊。奴婢當真是心疼殿下,這才多嘴了兩句。」
說完,不待她動手,我立刻左右開弓,狠狠地抽打著自己的嘴巴。
裴璇似乎被我說動了,抬手止住了我。
「本宮馬上要去大相國寺禮佛,先替本宮上妝,回來再收拾你。」
我趕緊爬起來,替她裝點。
不過去大相國寺要過夜,這一次我可不能保證她能「全身而退」哦。
果真,第二日凌晨,裴璇幾乎是逃也似的趕了回來。
「煙絮,香粉呢?快快快,快給本宮用上。」
她麼一雙眼睛赤紅,像是被圍追堵截的幼獸,充滿了驚慌和恐懼。
我立刻幫她遮掩住臭味,她才安定下來。
白媽媽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跟著忙前忙后。
裴璇卻突地命人將白媽媽拿下。
「剝了她的臉皮,再剁了手,扔去豢閣命小廝好好伺候伺候她。」
白媽媽驚呆了:「殿下,殿下,您不能這樣對老奴,老奴所犯何事啊?」
裴璇冷笑:「本宮發落你,還需要跟你講理由?」
白媽媽慘叫著被拖了出去。
原來,這次與圣上用膳時,白媽媽幫忙布膳,一雙細膩白嫩的手竟惹得裴易多看了兩眼。
在聽聞白媽媽年過四十卻依舊保養得宜時,更是對裴璇道:「長姐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就連身邊的嬤嬤都是一等一的駐顏有術。」
我先前的幾句話,到底讓她對白媽媽起了疑,但圣上的這句夸獎卻是觸及了裴璇的底線。
一個伺候她的年老嬤嬤,竟然也能被圣上注意夸獎,那她自己算什麼?
我安靜地為她梳妝,耳邊猶是白媽媽凄厲的號叫聲,如同絕佳的音符,引得我全身戰栗。
裴璇卻以為我被震懾到了,反而難得地寬慰我:「煙絮,你是個好的,只要安守本分,本宮不會虧待了你。」
我假裝欣喜謝恩,心中卻是冷笑連連。
她應該是發現,除了我,好像沒有人能替她遮住身上的味道了。
她根本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故意討好白媽媽,可是送了不少美容養顏膏給對方,這才讓她肌容尤其出色。
阿姐說得沒錯,哪有女人不愛美?
只要我學有所成,不僅有一口飯吃,還能竭盡所學,使之成為殺人利器。
白媽媽攛掇裴璇設立豢閣,威逼利誘阿姐成為「人畜」。
如今,她也會變成人畜,一點一點被折磨致死。
可是,還不夠。
香囊已經送出去了,我只要安心地等,等著最精彩的好戲上臺。
11
兩個月后,宮中傳來消息,云嬪有孕了。
這是圣上登基以來的第一個孩子,云嬪又有先皇后母家抬舉,是以立馬被封為云妃,萬千恩寵,皆集于其一身。
大家都說今上未立后,云妃又是如此得寵,若是這一胎是個小皇子,很有可能更進一步。
裴璇聽了后,氣得砸壞了房里所有的東西。
「不會的!皇后那個賤人死了后,他明明答應過我永不立后的。」
她想去宮中親自質問裴易,只是上次大相國寺她身上突發腥臭著實嚇到了圣上。
裴璇遞了幾次折子竟然都被拒之門外。
「他怎麼敢?」她咬牙切齒道,「當初要不是本宮求著父皇過繼他,他怎會有今日?」
我趕緊勸道:「殿下,隔墻有耳啊。」
如今我已經是她的貼身一等侍女,日日與她寸步不離。
她與裴易每月于大相國寺私會的事自然也沒有瞞我。
只是現在云妃有孕,裴璇想要等的人自然更不會去大相國寺了。
她瞪了我一眼:「他言而無信,九五之尊,金口玉言,若是云妃那賤人真被封后,就是他裴易對我不起。」
我為她撲著特制的香粉,裝作無知的樣子說道:「可將來若是那位的兒子繼承大統,她還是會成為太后呀。」
裴璇想到了什麼,「啪」地甩了我一巴掌,起身怒罵道:「就憑她,也配?!」
我趕緊爬到她腳邊,磕頭道:「奴婢胡言亂語,請殿下恕罪。要是您有一個孩子就好了,那才是真正的天選之人。」
「對啊,若是我與圣上有個孩子,那才是血統最最純正的高貴之人。」
她的臉上彌漫起羞澀的笑意,卻又忽然散得精光。
「可是本宮用了許久玉容膏,我們裴家的血脈又本身極難有孕……」
我低著頭,難怪先皇和圣上都子嗣單薄。
那云妃腹中這一胎更是金貴得狠了。
裴璇來回踱著腳步:「本宮需得想個法子,若是被云妃那個賤人搶了先,待到日后,本宮堂堂長公主難道還要給那個賤人屈膝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