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無意間得知此事,故而這輩子重生當日便親自送去銀兩并告知真相。
如今他見我淪落至此心下不忍,為報恩便說要幫我重回承王府。
我靠近宋冠清,彼此鼻息交纏,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可我不愿再回承王府,因為我心中其實一直另有其人。」
見他目光閃躲,我柔聲道:「宋冠清,大婚三日前我做了個夢,夢見了八歲那年之事。那時我還叫周錦萱,與母親住在邕州祖宅。」
宋冠清聞言呼吸一滯,就聽我接著說道:「那年我救了一個逃荒來的少年郎,將他藏在柴房中養著。雖然只有數日之緣,可他是此生唯一保護過我的人,我一直都記得他。」
大約因為我上輩子死的太慘,所以死后陰魂不散,看見了宋冠清替我收尸。
他原只是見我可憐,堂堂皇后死后竟被一卷草席扔到了亂葬崗,起了善心替我收尸。
可他卻在看見我襤褸衣衫下后肩的花瓣胎記后突然神色大變。
那時我才知道,原來我被周錦萱搶走的不止是名字和身份,還有一個真心待我之人。
幼時母親時常發癔癥打罵我,我不敢躲,只生生挨著,身上總是青紫交加。
可那次宋冠清沖過來擋在了我面前,也看見了我被母親扯亂的衣衫下后背的花瓣胎記。
此刻我抓著他的手放在了后肩的胎記處,然后傾身吻了上去。
一霎的怔忡過后,宋冠清將我緊緊擁進了懷中。
他吻的那樣虔誠熾熱,我便知道自己賭對了。
于是我對他說:「冠清,我心儀之人是你,若非皇上賜婚,那身鳳冠霞帔我本該是為你而穿。
」
三分真心七分假意,足以讓他動情。
郎情妾意干柴烈火,一切順理成章。
【六】
重生之后我想了很久,我需要一個孩子,要讓他成為名正言順的太子。
但孩子的父親絕不能是趙燁亦或樓宸景,于是我便想到了宋冠清。
若說我這暗無天日的一生中唯一的一抹光亮,那便只有他了。
上輩子宋冠清替我收尸后,我便跟在了他身邊。
眼睜睜看著他替我復仇,最后卻落得五馬分尸的下場。
于是我便知道,這世上竟還有一個真心待我之人。
那樣赤誠熱烈的情義常常讓我自慚形愧,卻又戀戀不舍。
在那清冷荒僻的小院中,我們如同一對尋常夫婦般耳鬢廝磨,繾綣旖旎。
如此在萬安寺逍遙自在了一個月,我時常莫名干嘔乏力,月信也已推遲多日。
我算算時日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即便心中有些不舍,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開始留心起上山燒香的香客,一如前世,在三日后見到了皇后的鳳駕。
皇后是為稷王祈福才親自來萬安寺,也實在是病急亂投醫,卻給了我一個好機會,我算準時機撞了上去。
「皇后娘娘,你怎麼在這里?」
皇后正驚詫于我的出現,我便忍不住干嘔起來,而后半真半假的倒在了皇后面前,順理成章被診出了喜脈。
等皇后從僧人口中得知我的境遇后我才「幽幽轉醒」,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后只顧委屈落淚。
皇后不得不替我主持公道,親自將我送回了承王府。
此時趙燁也已打消了對我的懷疑,竟難得生出幾分愧疚之情來:「你如今孤身在外不安全,先前之事本王不再計較,你就留在王府好好養著吧。
」
如此,我便安心留在了王府養胎。
即便皇后四處求神拜佛也留不住稷王的命,大約是被那些流言蜚語所擾,稷王比上輩子還早去了半月有余。
皇后因此一病不起,皇上也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痛哭失聲。
但對朝中百官而言這卻只意味著一件事,那便是如今只剩下承王能夠繼承大統了。
稷王喪禮那日是我與趙燁一道去的,彼時我已有了四個月的身孕,小腹微微隆起。
但趙燁一見周錦萱便什麼都忘了,若非眾目睽睽之下周錦萱還披麻戴孝,怕是他就要將人摟進懷里柔聲安慰了。
人家郎情妾意,我自然是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了。
但我也沒閑著,很快便找到了被派來護衛稷王府的樓宸景。
我神色惶惶的告訴他:「樓統領,我腹中懷的是你的骨肉。」
樓宸景那夜已經認定我與他是初次承歡,所以當我說那夜趙燁醉的不輕,誤以為我腹中懷的是他的骨肉時樓宸景信了。
「王妃,我……」
樓宸景恨不得回到那一夜掐死自己,可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他也不知該說什麼,又還能說什麼。
我哭的梨花帶雨,輕柔得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說道:「樓統領,我想留下這個孩子,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血牽掛。你放心,無論將來如何都不會牽連到你。」
樓宸景喉頭一梗,為自己方才心中一閃而過的陰暗念頭自慚形愧。
他艱難的開口道:「王妃且放心,將來末將定會護這個孩子周全。」
我含淚笑道:「將軍所言若淳記住了,我們母子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