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她的后脖頸就被樊野捏住,這姑娘秒慫:「但是吧!我哥身體這麼好,肯定不會出事,所以我要尊重他隱私,對吧!」
上一世跟樊橙就是正常同學來往,了解不深,真不知道她是這麼活寶的性子。
樊野聞言笑了笑,松開手,轉而沖門里揚揚下巴,對我道:「進去吧,小雨滴。」
「?」
「噗!」樊橙先笑出了聲,「哥,你怎麼還學小學生給人起外號啊?」
在樊野壓迫感十足的瞪視中,樊橙快速往前跑了幾米,繼續調侃:「水平還這麼老土哈哈哈!小雨滴,什麼鬼?哈哈哈哈哈哈哈!」
「樊橙,信不信我現在把你扔出去?」
「好好好。」樊橙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不說了不說了哈哈哈哈。」
本來被這麼叫,我有點窘,但被樊橙一打岔,倒是好多了。
我四處轉著看了看,標準的一室一廳,格局很不錯。
就是屋內整體風格有些冷硬,裝飾色調除了深淺不一的各種灰,就是純黑。
見我眼光在沙發和落地窗簾之間來回徘徊,樊野開口:「不喜歡?」
我忙擺手:「沒有沒有,很好!」
按照來的路上他開出的良心房租價,哪還有不滿意的空間啊。
樊野沉默了數秒,然后問:「你什麼時候搬進來?我去接你。」
「不用。」我想了一下,「明后兩天學校還有點事兒,差不多周末能搬,我到時候自己叫車就好。」
他沒再接話,徑直翻出微信二維碼戳到我眼前:「好,你搬進來我們再簽合同。」
「現在簽吧。」
「啊?」樊野愣了。
「是現在不方便嗎?」
「不是……那你得等我一會兒。」他看了眼腕表,「大概 10 分鐘行嗎?」
我點點頭。
樊野快步走出去,兩秒后又進來把樊橙拽走了。
剩我一人,有些無聊,但畢竟還沒住進來,我也不好各個地方細逛,就去了陽臺。
趴在欄桿上,我看著小區樓下來來往往的人,一時有些想哭。
真好,還能再活一次。
真好,重生在了一切還可以挽回的時間點。
眼眶漸漸濕潤時,一道急速奔跑的身影劃過視線,鉆進了單元樓棟。
沒一會兒,樊野就氣喘吁吁地出現在我面前。
他晃晃手上的紙,綻開唇角:「搞定!我們簽約。」
我蒙了兩秒,這個房東,好像有點熱情。
白紙黑字上簽好入住日期,又給樊野轉了定金。
我一顆心才算安定下來。
終于,走出了離開祁正的第一步。
6.
熱情房東堅持送我回家。
小區門外,我關上車門,對搖下車窗的樊野道:「謝謝你送我回來。」
他眉眼帶笑:「客氣,回見啊,小雨滴。」
這人好像很喜歡笑,每次開口前,唇角就有了上升的弧度,讓人不自覺心情很好。
倒是和祁正完全相反的人。
心里的對比剛起個頭,轉身就看見了坐在花壇邊的熟悉身影,是祁正。
隔著一段距離,路燈光線又昏黃,我看不清他神色。
走到祁正身邊,見他兩手空空,也不像下來買東西,有些奇怪:「你在這兒干嘛?」
好一會兒過去,沒等來回話。
我不想再自討沒趣,抬步準備直接回家,胳膊卻忽然被扯住,他撩起眼皮:「那人是誰?」
「我的新房東。」
祁正猛地站起來:「你真要搬出去?」
「嗯。」
「姜曼雨,你可真行啊,爺爺還在時,你裝模作樣討他歡心,今天剛送走他老人家,你不但一點不傷心,還毀約?!」
我無言,最疼我的老人去世,我比誰都痛苦。
上一世后面與祁正糾纏的那幾年,每每委屈到極點,都會跑到爺爺墓前來一場單方面的溝通。
也慢慢坦然接受老人家離開的事實,開始相信他正以另一種方式陪在我身邊。
但這些情緒變化,與我隔著 4 年「時差」的祁正,是理解不了的。
我沒有多做解釋,只說:「我們這樣住在一起,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你在我家都住了多少年了。」
「那不一樣!家里有叔叔阿姨在,就咱倆的話……容易被人誤會。」
「誤會。」祁正重復了一遍這倆字,然后嗤笑,「姜曼雨,別人對咱們兩個的誤會,不都是你造成的嗎?」
我低下頭,的確是這樣。
因為喜歡祁正,我高中追趕他的成績,大學跟著他考了戲劇學院。
一路追著他進了自己并不感興趣的表演系。
許多人都調侃,祁正帶著小媳婦兒上學。
他大概是礙于情面,從來沒有明確拒絕過我。
但心里,應該很煩吧。
「對不起,以后不會了,我會盡快搬走。」
祁正猛地扳過我肩膀:「姜曼雨,欲擒故縱這一套對我沒用!」
「我沒這個意思。」
「我上周聽見李爽跟你說的話了!」
「?」重生回來的,我哪記得 4 年前都與同學說了什麼。
「還裝?」祁正手上用了力,「她不是給你支招,讓你冷我一陣,我才能意識到你對我的重要性麼。」
我努力想了想,還是想不起來。
那時候我與祁正,都是我一頭熱。
大家看在眼里,有事沒事兒,誰都樂于來調侃著給我支上兩招。
我都是左耳進,右耳出,沒當回事兒。
「嘶……疼!」我掙動兩下,祁正松了手。
我揉揉肩膀,認真道:「祁正,喜歡你太累了,我放棄。
」
雖然這輩子未必會重復上一世,但那些真真切切體驗過的傷害,我沒辦法當它們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