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抖,果汁灑了。
樊野就坐在我旁邊,看見了屏幕上的字,他抽過紙巾擦了擦我裙子上被濺到的果汁:「我送你過去。」
報了警之后,我心里還是七上八下。
祁正要真出事了怎麼辦,叔叔阿姨經不起這種打擊,會瘋的。
不管祁正對我如何,祁家都是周全把我養大的恩人。
不能因為我發生任何意外。
23.
心慌意亂間,我擱在腿上的手被握住。
樊野輕聲道:「放心,這種情況出警都很快,不會有事。」
他按了按我大拇指:「你一害怕就摳指頭。」
「?」我怎麼不知道。
「那次我們吃完火鍋,一起去樓下消食,半天等不來電梯,咱仨就說走樓梯下去,有次聲控燈滅了,你跺腳力度小,沒亮起來,整個人動作都很慌,后來燈亮起時,你就跟現在一樣,大拇指使勁摳著食指。我才知道,你怕黑。」
我盯著自己的手,所以那天后半程,他一直高聲唱著不著調的歌?
我當時還以為,他就是為了耍寶。
被這麼一打岔,我倒是沒那麼緊張了。
樊野車開得很快,我們到的時候,樓下的安全氣墊都鋪好了。
我跑到一名警察跟前:「你好,我是他妹妹,現在什麼情況?」
「輕生者情緒很不穩定,點名要見一個叫姜曼雨的人,你們家屬趕緊聯系一下!」
「我就是姜曼雨。」
「那趕緊上去啊!」對方一邊急走一邊交代,「你待會兒主要就是穩住他情緒,盡量讓他從天臺邊下來,我們好營救,這學校廢棄很久了,風險因素很多,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說著話,他扭頭看樊野:「你是誰?」
樊野指指我:「她家人。
」
「哦,那你待會兒也別露面,輕生者只愿意見姜曼雨一人。」
「好。」樊野沉默地跟在后面。
24.
我握著手電筒走到祁正身后時,他似有所覺。
「來啦。」
「祁正,你先下來。」
「姜曼雨,我昨晚夢見咱們結婚了,我也如愿火了……但因為在片場和你置氣,有人自作主張把你綁了一晚,然后你就失蹤了,警方調查結果,是你失足墜崖。」
我喉嚨干澀:「只是個夢。」
「是嗎?那你為什麼突然變化那麼大,對我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
「你那麼煩我,少了我的糾纏,不應該開心嗎?」
「對啊!」祁正忽然轉過身,有些激動,「我也覺得自己應該開心啊!我從小就煩你!我爸我媽管我少,我以為他們只是醉心事業,可你來我家后,一切就不一樣了,他們會關心孩子了!還有爺爺,本來最愛我的爺爺,天天只知道顧你!甚至臨死前,都還要把你的后半生托付給我。
「姜曼雨,我這輩子最討厭兩件事,一是別人搶了本屬于我的東西,二是有人強迫我做事,你也挺厲害,全占了,我能不恨你嗎?!」
我看著祁正危險的腳步,不敢接話。
十幾秒的沉默后,他忽然自嘲。
「可為什麼你說不嫁了之后,我那麼難受?
「那天在樊橙朋友圈看見你的照片,我才意識到,你在我面前好像從來沒那樣笑過。
「姜曼雨,這些年在我家,你是不是很不開心?」
我搖頭:「你們給了我容身之所,叔叔阿姨對我也很盡心,爺爺就更別說了……」
「我問的是你開不開心!」
「祁正,我這種人,沒資格去計較心情的,能這樣順利上學,平安長大,就已經算幸運了。
」
祁正默了數秒,而后挫敗地揉揉臉,環顧四周:「還記得這里嗎?」
「記得,你經常跑這里看書看到忘記吃飯,我到點會上來給你送吃的。」
他搖搖頭:「我不是真的忘記時間,只是每天都在享受你推門過來的瞬間,可惜那時……愚蠢的自尊占了上風。」
「姜曼雨。」祁正終于從天臺邊跳下,跑過來捏住我肩膀,「我們重新再來好不好,我會好好珍惜你,補償你……」
「哥。」我打斷他。
祁正被我叫得渾身一震,他大我幾個月,但從小到大,不管誰說,我都從來不叫哥,因為有私心。
我看進他眼中:「你不是信那個夢嗎?夢里你已經毀了我一輩子了,還要禍害我這輩子嗎?哥。」
祁正整個人僵住,他眼中閃過濃烈的痛苦與茫然,而后松開我,頹然后退幾步,跌坐在地上。
從剛才起就圍在祁正身后的警察,匆忙過來扶起他。
祁正抬頭,嘴唇翕動半晌,什麼也沒說出來,最終神色麻木地任由別人把他架走了。
我看向祁正剛才站的地方,那里放著個已經看不出原本形態的蛋糕,蠟燭狀態是燃過的。
不知道為什麼,重生后一直很平穩的心態突然崩盤。
前世的種種委屈在此刻一齊涌上心頭,我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有人過來問什麼,好像被打發走了。
一件大外套兜頭罩下,剛好遮擋萬物,我哭得更加肆無忌憚。
終于,哭累了。
我抽著鼻子小聲道:「樊野?」
「嗯?」
「腿麻了。」
旁邊的人彎腰來拽我。
蹲了太久,真站不住,撞進了他懷里。
樊野輕笑:「小雨滴,圖謀不軌?」
我直接用胳膊環住他后腰,腦袋又蹭了蹭他下巴:「樊選手,這才叫圖謀不軌。
」
下一秒,樊野就用行動回應了我的嘚瑟。
他捏起我下巴,上下晃著欣賞半天:「真稀罕,哭成了蛤蟆眼,還這麼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