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當真是后悔,早知今日,定不會讓林卓君喝下絕子湯!可惜啊可惜!」
皇后在可惜什麼,沒人知道。
或許是聰明人之間的惺惺相惜,也可能是可惜阿姐后繼無人。
聽聞太傅告老還鄉。
蘇婉月快瘋了:
「你這賤婢,是不是在哄騙本宮!父親怎麼能告老還鄉呢?父親還沒為我做主,怎麼告老還鄉了?」
這一晚,蘇婉月在床前坐了一宿。
沒有太傅撐腰,也沒有太子寵愛的蘇婉月清楚,她現在好似喪家之犬。
再沒人能救她。
可她不甘心,明明幾個月之前,她還是千恩萬寵、呼風喚雨的太子妃,怎麼就走到今天這步了呢?
她不甘心!
15
蘇婉月不開心,可我卻開心得要死!
廚娘為了感激阿姐捐資相助,做了好多渠縣的特色糕點。
阿姐邀我過府一敘:
「慢些吃,沒人跟你搶!」
「阿姐,這梅花糕真好吃,你也嘗嘗!」
我吃得正歡,不防門外吹來一股寒氣。
下朝的太子回來了。
太子抱著暖爐,身子都在打顫:
「你這丫頭,倒是會享福!少吃些,等吃成個球,沒人要你!」
「嘿嘿嘿,沒人要正好,沒人要我就一輩子纏著阿姐!」
太子氣得要死,對阿姐撒嬌:
「卓君!你看看她!」
「阿姐,姐夫兇兇!」
阿姐卻拿起帕子,替我擦拭嘴角掉落的殘渣。
太子氣得搶走最后一塊梅花糕,一股腦塞進嘴里:
「卓君,我也要擦擦!」
阿姐剛伸手,就被太子攬到懷里:「用……嘴擦!」
我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塞到了轎輦中,旁邊有一疊畫像。
畫像旁是太子的信。
「林爾漫,你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這是京城尚未娶親的小公子們,自己看,看好了本宮給你安排,這段時間少過來。
」
16
那畫像我看都沒看一眼。
隔日,林家幼女招婿的消息被人傳出去,數不清的媒婆上來說親。
林家的門檻快被人踩爛了,媒婆嘰嘰喳喳,我煩得要死。
啊!啊!啊!太子!真是臟東西!
我知道這些人來求娶就是為了和太子攀親,故意在臉上畫了幾道疤。
很快,林家幼女貌若無鹽,嚇哭媒人的消息也傳了出去。
林家終于恢復往日安寧。
這天,我去城北米糕鋪買點心,回來路上撞見一群潑皮圍成一圈,對中間衣衫襤褸的少年拳打腳踢。
我挽起袖子,對著面前的公子哥就是一腳:
「天子腳下,百姓安居樂業,你們居然敢尋釁滋事,莫不是沒把陛下放在眼里?」
那群人被我這麼一嚇,收斂好多。
我對著中間的少年伸出手:
「小兄弟別怕,他們……」
我突然一頓。
面前被打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上輩子逃我親的未婚夫陸昭南。
「啊,我怎麼突然瞎了呢?這里是哪里?你們在干什麼?」
說著,我掏出一錠銀子給那個打人的混混:
「方才的事多有得罪,這錢給你,該打就打,只要留一口氣,我就能救活!」
我記得陸昭南逃婚的時候和我說,他已有心上人了。
那心上人曾經救他于潑皮無賴之手。
我做不了他心上人,我要做他一見就骨頭疼的人。
可能是我太兇了。
陸昭南被打了一天,也沒有姑娘上前搭救。
那群潑皮快累死了,頭次覺得打人這事這麼難:
「姑娘,能歇歇嗎?再打下去,人就快被我們打死了!」
「走之前,把人給我抬到清風堂。」
我為陸昭南把過脈。
那群潑皮就是看著出手重,實際不傷臟腑。
喂了一副湯藥后,陸昭南悠悠轉醒:
「小生陸昭南,感謝姑娘救命之恩。」
陸昭南對我拱手行禮。
我覺得這人是個傻子,方才明明是我叫人打的他!
可能是打得太輕了。
我戳了戳他的傷口,看到他吃痛得咧嘴。
「很疼嗎?」我問。
陸昭南愣愣地點頭。
「疼就對了。下次看見我躲遠點,不然叫你比今日疼上十倍、百倍!」
威脅完陸昭南,我便轉身離開,也就錯過了陸昭南看我的眼神。
我帶著滿腔心事離開。
可我沒想到,幾日后,又在城東的酒館遇上了陸昭南。
我想走,他不讓。
這次地位顛倒,換成他向我討要說法:
「姑娘可否告知小生,你為什麼那麼討厭見我?是因為嫌棄昭南出身卑微嗎?」
陸昭南生母是陸夫人身邊的婢女。
一日陸尚書醉酒,將人當成陸夫人,發生了關系。
不想這一夜,珠胎暗結。
陸姨娘拼死生下了陸昭南。
可因為陸尚書嫌棄陸姨娘破壞了他和夫人的感情,陸昭南的生活并不好。
「卑微?我生母也不過是邊塞的牧民,我為什麼要嫌棄你出身卑微?」
「既然如此,姑娘為何這般嫌棄我?」
「不是嫌棄。」我糾正陸昭南,「是恨。」
我恨陸昭南。
我恨他明明不喜歡我,卻不言明,對我頻頻示好。
我恨他大婚前日,不辭而別。
我恨他拿我當作報復陸尚書的工具,讓我成為京城人的笑柄。
可比起恨他,我更恨自己。
為什麼能追一個男人三年,就為索尋一個無足輕重的理由,讓阿姐和林家置于險地而不知?
可這是對前世的陸昭南,和今世無關。
「姑娘恨我,可我若說對姑娘一見鐘情呢?」
心有一刻悸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