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深深鞠躬。
江赫廷沒說話,只是漠然看著。
「如今殿下也在瑾月身上出氣了,能不能高抬貴手放顧家一馬?」
顧相硬著頭皮道:
「顧某還有些學生在朝任官,愿為王爺效犬馬之勞。」
江赫廷輕聲道。
「若不是你嬌縱溺愛,把顧瑾月縱得如此惡毒,我妻子怎麼會死?!」
他聲線淬著寒冰,顧相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你知不知道,她讓人侮辱了她,又將她活活分尸扔在我面前!」
「你以為把她一個推出來就行了?」他笑了,吐出幾個字:
「我要你顧家為她陪葬。」
顧相面容一僵,抬頭道:
「秦王殿下何必因小失大,王爺回京晚,朝中沒有助力,若是沒有顧家相助如何奪得大寶之位?」
江赫廷卻笑了。
他端起茶:
「顧相還是請回吧。」
「......」
江赫廷沒有手軟,當那份里通外國的信件被呈上時,皇帝震怒了!
大理寺當即將顧家抄家,顧家全家被下獄!
顧相大病未愈禁不住拷問,竟然直接死在了詔獄里。
越來越多的證據呈現在皇帝面前。
結黨營私。
買官賣官。
截留救災銀兩。
里通外國……
還有多起人命案子。
顧母早年間毒害了顧相的兩個妾室,還有她們生的三個孩子。
顧銘瑞去買春時酒后失手玩死了一個妓女,還把人家來討公道的家人也活活打死。
皇上當天發了好大的脾氣,當場下令將顧家全家凌遲要死!
顧母和顧銘瑞在牢里抱頭痛哭,可是此時說什麼也晚了。
顧相已死,如今眾人只剩下落井下石,再也沒人能救他們了。
就在這時,江赫廷把顧瑾月也送回來了。
我已經徹底認不出來她了。
曾經楚楚可憐,容貌嬌美的顧瑾月如今形容憔悴如老婦,一頭青絲成了亂糟糟的枯發,渾身惡臭難聞,傷痕累累。
她雙眼發直,木木地任人拖來拖去。
直到見了江赫廷,她才回過神來,猛地沖過去握住牢獄柵欄。
她磨破手指,在地上瘋狂寫著字。
【你殺了我又如何,那個賤人再也活不過來了,你永遠都見不到她了!】
【江赫廷,你不是人,你是惡鬼,你落得如今下場都是你活該!】
她哈哈大笑起來,只是舌頭被割掉,那笑怪異刺耳,讓人聽了渾身難受。
江赫廷死死攥住拳頭,許久后拂了一下袍子。
「最好的劊子手,能凌遲多少刀?」
一邊的小吏趕緊迎上來:
「殿下,現在最好的劊子手能割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割完之前人都成骨架了還不死呢!」
他牽起一抹陰郁的笑意,看著已經嚇得失禁的顧瑾月。
「那就給我們的顧小姐用上最好的行刑人,若是三千三百五十七刀之前死了,本王唯你們是問。」
說著他大步走出去。
身后顧瑾月哀號嘶鳴,好像野獸泣血,又仿佛惡鬼厲吼。
我盤旋在她身旁許久不愿意離開。
疼嗎?
害怕嗎?
我看著在地上翻滾狀似瘋魔的顧瑾月。
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
如今,也到了你還回來的時候了。
12
三日后,顧家三人于午門行刑。
顧瑾月真的被活生生割了三千多刀,臨死前已經連哀號都哀號不出了。
江赫廷看完了整場行刑后,去了我墳前。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一個勁兒地喝酒。
喝到最后,眼淚混合著酒液滴在地上。
他撲在我墓碑前,沙啞道:
「阿婉,我給你報
仇了。」
明明大仇得報,他該開心才是。
可他渾身卻籠罩著深沉的悲哀,他低著頭,竟然一口血嘔了出來,好像要把心臟骨血都吐出來一樣。
我靠在他身上,閉上眼。
我的少年啊,被我親手養大的孩子。
我教會了他如何笑。
可如今我走了,他的笑似乎也被我帶走了。
可我無能為力。
只愿來世有緣,他不要再生在皇家。
我們做一對鄉野平凡夫妻,足矣。
13
皇上新找回來的秦王殿下失蹤了!
整個京城都被這個消息震驚了,聽說秦王殿下只帶走了一樣東西,留下了一樣東西。
帶走的東西是我的牌位。
留下的東西只有一張紙:
【勿尋,只當我死了。】
皇上皇后差點兒氣背過氣去, 然要氣完了, 皇后卻掉下眼淚來。
她拽著那張紙:
「我知道他怨我們,若不是我們找他, 那個救了他的豆腐女也不會死。」
「如今他為她報仇了,就不肯留下了。」
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女人拋棄唾手可得的皇位, 所有人都覺得荒唐。
只有我知道, 他從來就不想當什麼皇帝。
和秦王一起失蹤的, 是秦王側妃蕭窈。
在城外分開時,蕭窈已經給自己改了新名字,蕭遙, 取逍遙之意。
江赫廷也改回了江野的名字。
她對江野深深行禮:
「父親從小教我武藝,教我保家衛國,我不愿困在后院囹圄之間, 只愿能趕赴邊疆為父親排憂解難, 謝殿下救我。」
「只是不知道殿下為什麼會答應我的請求?」她有些好奇:
「殿下不覺得我這般行為離經叛道嗎?」
江野看向遠方。
「我妻子很想看看大漠的落日, 她如今看不到了, 多個人替她看看也是好的。」
蕭遙一愣,然后笑了, 縱身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