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君鳶,不要繼續挑戰朕的容忍度。」
我站在原地,攤開手任由他看。
我手心、胳膊全是被燙的水泡,他叫來太醫處理,又親手給我把水泡挑破道:「疼嗎?」
我不說話,眼淚大滴大滴地掉。
「不過是一件斗篷而已,你至于這樣嗎?」蕭璟晏無奈道。
「那是我阿娘給我留的最后一件東西了。」我垂頭苦澀地說道。
蕭璟晏愣了愣道:「你怎麼不早說?」
早說自然就沒有這一分愧疚了,這還不夠。
果然,蕭璟晏大怒當著我的面打了柳映秋一巴掌:「賤人!你就這麼不饒人嗎?」
柳映秋是滿臉的不可置信,我在旁邊看著,對上她的目光給了她一個挑釁的眼神。
等他們都走后,孫嬤嬤來給我上藥,蕭璟晏畢竟沒有她熟練,好幾處傷口都沒有包扎好,孫嬤嬤一邊上藥,一邊教導我道:「娘娘學會了嗎?如果不是奴婢去叫皇上叫得及時,你又要被那狐貍精欺負了。」
自斗篷事件后,蕭璟晏一連多日宿在我的未央宮,柳映秋坐不住了,她趁著蕭璟晏上早朝又來找我,她問我要不要知道我的孩子是怎麼沒的。
我一副茫然的樣子配合著她,然后她洋洋得意地告訴我,藥是蕭璟晏親手下的。
我拿茶壺砸在她頭上,滾燙的茶水燙得她捂著臉在地上打滾,我借勢發瘋道:「我不信,我不信!都給我滾!我不信!我不信!」
一邊說著一邊擠出幾滴淚,哭得撕心裂肺。一度昏厥過去。
等蕭璟晏到的時候,我正說著夢話:「救命!救救我!
「孩子!
「我的孩子!」
眼淚從我的眼角滑落,一雙手幫我擦掉眼淚。
我閉著眼睛,意識是清醒的,我知道是蕭璟晏。
我繼續斷斷續續地喊著:「對不起!
「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
我在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心臟真的在抽搐著疼。
眼淚也克制不住,我的臉都被淚水打濕了。
蕭璟晏在旁邊叫醒我,將我拖入懷中,他只是將我緊緊抱住,那力道感覺要將我的骨頭都捏碎了一般。
他不說話,我也沒說話。
屋子里靜得只有炭火燃燒的聲音,過了不知多久,他松開我,仔細打量著我道:「本來就瘦,現在更瘦了。」
我依舊沒有說話,他神色有些不自然道:「阿鳶,你信嗎?朕也一直很想要一個我們的孩子的。」
我看著他的眼睛,我們四目相對。氣氛更加尷尬,在他快走時,我扯住了他的衣角,眼含淚水道:「皇上說什麼我都相信的。」
他在我的目光下倉皇而逃。
孫嬤嬤在這場硝煙散盡后,給我端了藥湯進來,她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最終還是忍不住道:「娘娘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國家大事我不懂,但是女子得自己保全自己。」
我不知怎麼回答她,只是喝著藥不說話。
不久后,柳映秋從貴妃變成了柳妃,她搶去的那些東西也都一一回到了我手里。
給蕭璟晏藥的人太醫院院首沈慶是蜀國安插了二十多年的細作,也是我的師父。
我借著柳映秋的口將這件事挑明,蕭璟晏當然不會想要我懷他的孩子,不過我更不想生下帶有他血脈的孩子,孩子只會成為我的軟肋。
不過,我想做的遠遠不止這些,我要蕭璟晏毫無保留的信任。
這件事過去后,我疏遠了蕭璟晏一段時間,他變著法地討好我,我也不怎麼搭理他。
直到他惱怒問我到底要怎麼樣,我仰頭望著他道:「皇上不必如此!」
在他走后,我選了個天氣很好的日子,外面有暖暖的太陽,我在房間里喝下了一大碗絕子藥。喝藥的時候,我有些害怕,沈慶說會很疼的。
可是我已經走到這里了,沒有回頭路了。
我猶記得沈慶給我藥時,有些不忍道:「喝了這藥我就沒多少日子了。」
我問他大概有多少日子。
他只回我不到三個月。
「夠了!」
我原本身體就不好,從小就是病秧子,蜀國皇室很多太醫斷言我活不過十八,這些年的日子不過是皇室用各種藥給我偷來的。
來了北國以后,蕭璟晏各種折騰,我的身體早就撐不住了。
所以我要用這最后一點日子為我的國家做最后一絲努力了。
那藥真的很疼很疼,喝下去像有好多好多的小蟲子咬著肚子,令我生不如死,活著才是最痛苦的。
汗水把我的衣服都打濕了,恍惚間我好像看到我的母后了,她來接我了。
她問我有沒有完成任務,那年春日我決定去做這件事時,她給我說開弓沒有回頭箭。
我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可是我的哥哥死在了戰場,我的姐姐先我一步去其他國家和親了,自那以后我再沒見過她。
他們都比我健康,比我要好,我本來就是個病秧子,我來這里不虧。
蕭璟晏到時,整個寢殿里都是血腥味,他憤怒地砸了身邊一切可以砸的東西,并質問我:「為什麼?趙君鳶你為什麼要這樣?」
我看著他,表情平靜道:「皇上不知道為什麼?」
他先是詫異,而后第一次臉上出現了悔意道:「阿鳶,你知道你我的身份,朕不想有朝一日你我之間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