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有好消息同你說。」
夫君咬著我耳朵,聲音啞啞,「什麼消息,還要等到明日?」
我抱住他胳膊,「佛曰,不可說。」
「明日,就一會會兒。」
細細密密的吻落下。
借著月光我看到黑夜里,他一雙眼睛,亮如星辰。
這一夜,我未曾好眠。
夫君稍有動靜,我便睜眼醒來,一看天還是黑黢黢的。
這般折騰了四五回。
夫君終于起身,他側身躺著,一手撐著下頜,一手輕輕拍在我肩。
「鶯鶯,鶯鶯。」
天光已然大亮。
我偏過頭,睜開眼看他,但眼前人瞧著不過弱冠,絕非長慶侯。
丹鳳長眼、白面紅唇,溫煦含笑。
這模樣——分明是我那嫡長子!
10
我往后躲。
幾要跌落榻下,被沈行舟長臂一拉,落入他懷中。
可我實在太驚訝了。
絲毫沒有掩飾臉上駭然之色,被他抬住下頜,「鶯鶯,不是有好消息同我說嗎?」
聲音沙啞,絕非金石撞擊之色。
一口氣哽在喉間,上不去也下不來,那些想好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我要如何同他說,夫君,我能看見了,你高興嗎?
他不是我的夫君。
雖有夫妻之實,卻為母子之名。
他是我的嫡長子,沈行舟。
「鶯鶯,我曉得了。」沈行舟湊上前,于我眼皮上落下一吻,「你能看見了。」
巴掌扇在他臉上。
發出清脆聲響,沈行舟沒有躲開,反而湊得更近了,鼻息噴在我臉上。
「真是個好消息。」
我眼前一陣陣發暈,他已不在我面前偽裝,聲音也恢復如常。
「我是你的母親!」我推他、踹他,咬他,「你怎能做這等事?!」
「母親?」他拾起我的手,放在他心口,「我的母親姓柳,長眠地下。」
「況且你我之間,我不認,便不算。
」沈行舟強詞奪理。
「天底下有哪個母親,會同嫡長子被翻紅浪?無人時,你一向叫我夫君。」
我咬著牙關在顫。
門外已有侍女走動聲響,今日沈行舟未曾提前離開,若她們開門。
定會看見。
「滾!」
「往后,都別讓我看見你!」
沈行舟笑了,鳳眼微瞇,他啄我唇瓣又重重地咬著,而門外侍女正在敲門。
「那可不行,鶯鶯。」他含笑道。
11
滿地俱是衣物。
沈行舟不緊不慢地穿衣,而侍女將將要推開門,我急得想咬他。
「若是被人發現了,你便來當世子夫人。」他甚至有心情同我調笑。
「待他百年以后,我當長慶侯,鶯鶯仍舊是侯夫人。」
「胡言亂語!」
我憤憤別過臉,不去看他,耳朵聽著侍女動靜,心提到了嗓子眼。
「夫人。」
侍女推門而入,沈行舟閃入屏風后。
我慌亂下,仍舊裝作不能視物,任由她服侍,卻見她目光在我頸后停了一會兒。
「夫人今日可得好好打扮。」
小侍女恢復如常,一雙手靈巧地為我挽著發髻,「侯爺今日,會來我們院中呢!」
我心顫顫。
這是我頭一回見名義上的夫君長慶侯,如同畫像上那般長須美髯。
但一身酒味兒。
扶他進來的小廝說,侯爺已在花樓住了兩月,花樓打發龜公來要錢。
老夫人怒從心起,令他們將侯爺抬回家。
小廝將人扶在榻上便離開。
獨留我同這醉鬼居于一室。
他睜開醉醺醺的眼,打了個響亮的酒嗝,跌跌撞撞從榻上翻下。
「花樓又來了個小美人兒,怎麼不早些獻來給侯爺嘗嘗?」長慶侯撲上前。
他將我按在門板上。
我掙扎躲避,「侯爺,這兒不是花樓,是長慶侯府。
我不是花娘,是侯夫人。」
「侯夫人。」長慶侯頓了頓,長長地哦了一聲,「那個瞎婆娘。」
「倒是長得貌美。」
他口中污言穢語不斷,我恨不能拿起瓷瓶砸死他,一只手先我一步打暈了他。
沈行舟一拉一拽,我落入滿是墨香的懷中。
隔著一道屏風。
長慶侯暈倒在那頭,而我同沈行舟在這頭親吻,嘖嘖水聲不斷。
他低聲喚我,拉著我的手環住他精瘦的腰,聲聲入耳。
可這,違背禮法。
我推開他。
卻被他捏住手腕,他溫聲笑著。
「鶯鶯,你當真想做我母親?」
12
「我只能做你母親。」
我推開沈行舟,「你肆無忌憚,無非是你心里清楚,這樁奸情會不會被人知道,于你都不會有什麼影響!」
「整個長慶侯府為你背書,你仍舊是端方君子,是京都貴女們想嫁的小郎君。」
「而我,聲名掃地,甚至會連累謝家。」
沈行舟微微蹙眉。
「有些痛,于你是皮毛之痛,于我卻是切膚之痛!你如何空口白牙勸我背棄禮教?」
他往前走了一步。
「鶯鶯,不對。」他低下頭,溫熱唇瓣貼在我眼角。
「這府中,只有我們是一樣的。」
「我在,必不讓人欺你。」
我不信他。
可他那雙陰鷙的眼睛凝視著我,冰冷的吻輾轉在唇上,手指靈活撩撥。
節節潰敗。
13
長慶侯醒來發了好大一場脾氣。
堂堂侯爺,居然在冰涼地上宿了一夜,而我這個侯夫人安心躺在榻上。
他厭棄我。
老夫人得知后,氣了個仰倒,喚我到壽安堂,要用女德女戒規訓我。
可我到壽安堂時,除了老夫人,二房女眷也在,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臉。
「跪下。」
一進來,老夫人便摔了茶盞,「謝氏,你可知錯?」
我仍舊裝瞎,任由侍女扶著,卻沒有跪在碎瓷上,「媳婦不知錯在何處。」
「不知?好個不知,謝家竟是送了個蕩婦來我侯府!老二家的,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