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有人將他來我院子里的消息告訴了裴湘,在床上躺了兩個月,雖身子還虛弱著,可卻也已經能夠下床走動。
一群丫鬟婆兒子來到我院子里,我院子里的護衛也護著我。
雙方大眼瞪著小眼。
誰都警惕著,唯恐對方出其不意動手。
「你個賤人!直到今日,你居然還想勾引我阿弟!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已經是周止的人,你怎麼敢!」
裴湘有些咬牙切齒,那副模樣恨不得生吞活剝了我。
我剛撫摸頭上那個金釵,旁邊那些守著的家丁婆子紛紛都變了臉色,當即護在裴湘面前,唯恐我靠近半分。
「裴湘,是你的阿弟……來找我的。」
我故意將最后幾個字咬得極重,然后又說:「他還說,要為我抗旨拒婚呢。」
裴湘臉色瞬間大變。
這可是同公主的婚約,大婚準備了幾年,若是在此刻抗旨拒婚,那可是能夠抄家滅族的大罪。
「賤人,賤人!」
她不斷罵我,顛來倒去也只會罵這一句。
說來可笑。
裴湘從來都看不起我,直到這一刻,都不曉得我的名字是什麼。
不是不愿意。
而是不屑,不屑去記得一個被她踩在塵埃里的名字。
看著她如此難堪的臉色,雖說不能當即手刃了她,卻也還算有了一絲暢快。
「放心,準備了如此之久的婚事,我自然不會輕易破壞。」
聽著我的話,她臉上還是有些狐疑。
但似乎很快就想明白了。
「呵,也是我那阿弟蠢,會被你這個賤人迷得神魂顛倒。如今你攀了高枝,責任想著如何搶我夫君,自然是瞧不上那個蠢貨了。」
她冷笑,雖沒了先前的驚恐,但還是一如既往地厭惡我。
「我這月閣不歡迎你,若是磨干凈了我脾氣,我不保證自己還能做出些什麼。」
我取下發髻上的簪子,冷冷盯著裴湘。
大抵還是那日在池塘邊被我刺中心口留著陰影,裴湘臉色很難看,差點都站不穩,嘴里啐罵了一句賤人后,就在丫鬟的攙扶下離開了。
她剛走,周止便來了。
「兩個月都不肯見我,今日怎麼舍得上門了?」
我看著周止,他一襲紅衣張揚,眉眼睛一如既往的散漫,就這麼靜靜瞧著我,眼中瞧不出半點波瀾。
「裴敘剛才來找過你。」
他開口,我點頭。
然后走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眼中含著些許期待:「怎麼,你吃醋了?」
周止皺著眉,迅速把手抽了出來。
「怎麼可能?」
唉,那可真是讓人失望。
「周止,你怎樣才能喜歡上我?」
我仰頭盯著他,很執拗地想要知道一個答案。憑借我自己想要報仇,很是艱難,因為我想殺的,并不止裴湘一人。
所以我需要有人幫我。
但周止,不愿意。
除非他喜歡上我,但這簡直天方夜譚。
他低頭瞧我,腹指摩擦著我的口脂,聲音清冷:「你但凡能藏一下你那些小心思,只是單純的想讓我喜歡上你,或許還容易些。」
周止曉得。
我想讓他喜歡上我,不過就是因為他那句話。
愛上我,便愿意幫我。
周止又說:「我原以為你會有些骨氣,不會依靠任何人,僅憑著自己去復仇。」
我自嘲似地笑了笑。
「可這世道,我一介孤女,還在青樓待過五年,我拿什麼去報仇?」
拿著一腔勇氣嗎?
當初若不是因為我的救命之恩,讓周止承諾要護我一生,我或許都堅持不了五年,就會死在那些有著特殊癖好的客人手中。
我連活著都艱難。
報仇,僅僅靠我一人,太難了。
總歸最后的目的,只是要他們死。是我親手捅下這把刀子,還是由我操縱著,讓別人捅下來,其實沒有什麼區別的。
無非就是心里那口氣是否能夠順暢一些。
所以我不要什麼臉面,也不要所謂的骨氣。
我只要他們的命。
去祭奠我的弟妹們的在天之靈。
9
這一次過后。
周止便沒有再繼續避著我。
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如今再留在我的院子里,也不只是單純地聽我夜間彈琴。
沒什麼所謂的。
我這一身骯臟的皮肉,早就千瘡百孔。
若是能夠為我的復仇大計添磚加瓦,我挺開心的。
只是身子有些吃不消。
早晨醒來時,累得連胳膊都有些抬不起來。周止總是會把我抱在懷里,然后低頭親吻著我脖子上的牙印。
那是他曾經留下的印記。
他更喜歡。
其實,他和青樓里的恩客沒什麼不同。
都有奇怪的癖好。
只是待我會溫柔一些,不會讓我那麼疼。
「今日我要隨裴湘去裴家,之前因為你弄傷了裴湘,還未曾陪她回門,今日怎麼樣也得補上了。」
他準備低頭親我額頭,但卻被我很快避開。
「既然如此,小侯爺那便早一些去吧。」
他無奈,伸手敲了敲我額頭,然后同我說:「我會早些回來的。」
我目送他離開。
用完早膳,本該準備著回門的裴湘,偏要來我院門口晃一圈。
「沒名沒份待在這里,你以為橫幅有哪個人能瞧得上你?一個青樓女子而已,千人騎萬人踩的臟東西,夫君很快就會厭棄你,然后愛上我的。
」
她說得十分得意,可我不想她太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