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方才嚎的那嗓子,旁人只會以為她是自己摔的。
可即便沒有證據,她仍有辦法誣陷我。
如上一世那般,她表情隱忍,忽然盈盈垂淚。
「阿姊說沒有,那便沒有吧……」
這般以退為進,倒顯得我咄咄逼人。
果然,她一哭。
那些世家千金,瞬間便不滿。
「云家阿姊,這是你的親妹妹。」
「她都傷成這樣了,你這個做阿姊的也不知道關心,只知道撇清責任,有你這般做阿姊的嗎?」
「聽說當年就是她將云二姑娘弄丟,誰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陰陽怪氣的議論聲中,沈黎哭得越發楚楚可憐。
「阿姊大約沒將我當妹妹吧。」
「早知道阿姊不希望我回來,我倒不如死在外面呢。」
我并未辯解。
看著眼前同上一世如出一轍的場面。
甚至感覺有些好笑。
場面混亂。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爍陽公主。」
人們瞬間噤聲。
「鬧什麼?」
爍陽公主與博安候夫人帶著御醫走來。
御醫見怪不怪,上前替沈黎診斷包扎。
爍陽公主卻微微皺眉。
「好好的喜雪宴,就讓你攪和了。」
「就你這種宮中六歲稚童都不用的把戲,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
10
爍陽公主的話直白。
話音落下,場上便響起一陣陣倒吸涼氣聲。
沈黎一陣輕顫。
原本就白的臉色,瞬間又白了幾分。
她瞪大眼睛,仿若不敢置信。
「殿下,我沒有……」
「沒有?你的意思是,本宮冤枉你?」
爍陽公主輕嗤一聲。
「本宮雖看得不大真切,但博安候夫人應當看得甚是明了。」
「自然。」博安候夫人甚是颯爽。
她上前一步。
「你家阿姊方才手上可收著勁兒呢,那力道,別說推你了,你若不使勁兒扒拉她那一下,她身形都不會晃動半分。
」
博安侯夫人自小耳目過人。
十歲時便能數十里之外,射中枝頭的燕雀。
此番事跡,早就在上京城中出了名的。
因此,她的話無人質疑。
僅一瞬,方才的聲討便換了方向。
「不是吧?這云二姑娘剛回云家,為何要這麼做?」
「誰知道她在外面流落八年,學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大約這般場景,沈黎從未料想過。
此刻她臉上血色盡失,眸中恨意一閃而逝。
嘴唇翕動,許久才擠出一句綿軟無力的話:「我不是,我為何要這麼做……」
可有爍陽公主和博安侯夫人作證。
她的辯解蒼白無力,誰還敢信?
議論聲中,沈黎忽然淚眼盈盈地望向我。
「阿姊,對不起,方才我一時情急,誤會了你。」
「我頭疼得厲害,便先回府去,晚些讓府里的人來接你,可好?」
11
沈黎想走,我自然不會留,直接喚人來將她送上馬車。
畢竟上一世,她就是這般借口身體不適,先行回府。
結果暗中讓人在我獨自回府時擄走我,毀我清白。
「本宮大費周章搭這戲臺子,以為會多有趣呢,沒想到你這便宜妹妹,也不太行啊……」
廂房里,爍陽公主斜躺在美人榻上。
我見怪不怪。
「急什麼,數日前,城中盛傳城郊密林中有瑞獸白鹿出沒,太子殿下帶人前往城郊的密林中尋鹿。只不過鹿沒有,只有一個被人污了清白的沈黎……」
爍陽公主嬌笑:「女子清白比命還重,云云,你可真是狠心呢。」
我不置可否。
人是沈黎安排的,目標是云府那輛去而復返,來接我的馬車。
我不過讓人以她的名義,將時間提前。
她自食惡果罷了,怨不得我。
今日的喜雪宴,是我和爍陽公主提前商議好的。
只因我與父親與她達成協議,會襄助她的胞弟六皇子奪嫡。
上一世,圣武帝武斷專橫,一心想要收回云家的兵權。
太子也為了兵權,與沈黎勾結,誣陷父親通敵。
云家被沈黎誣陷舉家下獄,滿朝文武都忙著避嫌。
只有爍陽公主和她的胞弟六皇子來過昭獄。
那時,他們暗嘆惋惜。
「云家忠心耿耿,一心為大梁子民,沒想到卻栽在一個白眼狼手里。」
他們想方設法,想救云家于水火。
卻被太子抓住機會,誣陷六皇子與云家勾結,將他關入了宗人府。
沈黎所圖甚大。
絕不止一個云家。
她不是想攀上太子嗎?
這一世,我成全她。
「身為太子,卻與敵國細作扯上關系,不知陛下還會不會縱容溺愛?」
「好戲就要開始了……」
12
沒了沈黎,喜雪宴如常進行。
直到夜幕降臨,暗衛來報,沈黎如我預料的那般,乘上了太子的車輦。
爍陽公主才送我回城。
我們到云府門口時,沈黎恰巧從太子的車上下來。
跳躍的燭光下,她發髻凌亂,面色慘白,如女鬼一般。
太子雖然不在。
但她身上不合身的斗篷,明顯屬于太子。
看見我,沈黎眸中閃過一絲怨毒。
卻還是裝出一副柔弱的模樣,哭著喚:「阿姊……」
我故作驚訝:「發生了何事?這是誰的斗篷?」
不待她回答。
爍陽公主便一聲輕嗤。
「還能是誰的?這四爪金龍,唯太子哥哥一人能穿。」
她語氣輕蔑,言語中帶著濃濃的鄙夷。
但這番暗示似乎起了作用。
沈黎面色雖然乍青乍白,卻并未出聲反駁。
恰巧,爹娘聞訊出來。
見到娘親,她似委屈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