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準確地說,是我上輩子的朋友。
被太子搶走后,我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
崔曄之便是太子請來為我調理身子的太醫。
他飽讀詩書、溫文爾雅,我身邊亦沒有能說話的朋友,時間久了便熟了起來。
我知曉他身體的隱疾,也知曉他心中住著一位高不可攀的女子。
他知曉我坎坷的身世,也同情我現實的遭遇。
曾在太子出征的某段時間時間,崔太醫幫我逃跑過。
然而很快,我就被他安插的侍衛找到。
再后來,我就不曾見過崔太醫。
我穩了穩心神,「您若要找到他,能否答應我一件事?」
寧宣嗤笑,「普天之下除了父皇,沒人敢跟我提條件。」
「公主不妨先聽聽?」
寧宣挑眉,我沉聲說道,「我想要太子的命。」
「你好大的膽子,就憑這一句話,我就能誅你九族。」
「公主,您幫是不幫?」
寧宣盯了我幾秒,隨即笑了,「給我一個理由。」
「僅憑一句戲言就能將你心愛之人閹割,太子連個無關緊要的外人都不能容,你覺得等他登基,會容下你八歲的胞弟?我可聽說小皇子甚是聰慧,深得陛下疼愛。」
寧宣握緊雙拳,「你怎麼知道宣太醫他……」
「我說了,他是我朋友。」
我垂了垂眸,「很好的朋友。」
公主從小就心悅崔曄之。
那年,公主隨口和旁人說起崔曄之,「我覺得崔太醫比太子哥哥更俊美。」
沒想到隔天,太子就命人閹了崔曄之。
之后還故意問寧宣:「現在,你覺得我與他誰更俊美?」
太子這番舉動,是在警告寧宣。
他永遠是她不能招惹的人。
所以寧宣怕了。
但更多的,是恨。
見寧宣仍不動聲色,我抿了抿唇,「崔太醫跟我說,若是我有朝一日遇見你,讓我轉告你,他從未恨過你,是他……配不上你。」
寧宣手中的珠子落了地上,肩膀微微顫抖。
待到我走出府,才聽寧宣低聲說了句,「父皇有意讓太子與左丞相家的千金左凝成婚,太子拒絕了。至于拒絕的原因,不用我多說吧。」
我微微扯了扯唇角,「謝謝。」
回去之后,我惦念著寧宣提供的信息。
左凝是上一世的太子妃。
當年我被太子養在宮外,左凝表面上不介意,卻趁太子不在放了一把大火。
我就是在那場大火中去世的。
我死了之后,靈魂久久沒有散去。
我看到太子歸來后抱著我的尸體徹底瘋魔,看著他沖回宮殿與左凝對峙。
不過我分明記得左家為太子出了不少力,沒想到這一世他居然拒絕了左家。
太子……究竟在想些什麼。
最近,我與顧珣的關系越發親近。
以往他常年宿在軍營,如今卻夜夜往家跑。
外頭天寒地凍,我躲在房間還冷的發抖,更何況他要騎著快馬趕這麼遠的路。
「冷不冷呀?」
我想把懷里的湯婆子塞給他。
顧珣不接,「大男人,哪有你們女人這般嬌氣。」
我才想收回來,手便被男人抓住,「這樣暖便正好。」
耳根紅了紅,「天氣寒涼,你趕回來不過也就是見我一面,之后還是別折騰了吧。」
「過些時日,我可能出征北上。趁著還有時間,想多見見你。」
聞言我整個人愣住。
上一世在我和王秉義婚后不久,顧珣也曾主動請纓,直到我去世才率兵歸來。
可現在顧珣卻是被圣上親自點將的。
「會有危險嗎?」
顧珣抿了抿唇,猶豫片刻才說道,「匈奴每逢年關都會在邊境地區發動戰事,目的是為了搶點糧食抵御寒冬,通常規模不大。邊境的官兵早就熟悉套路,對此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今年不知為何,圣上竟讓我親自前往。」
我蹙眉,分明記得此前顧珣請纓的地點是西南,支援正在征戰的父親。
而北方并未起什麼災禍。
「可與太子有關?」
「這便是我憂慮的。」
如果顧珣不在,我便真的算是孤立無援了。
眼眶又紅了,「我想跟你一起去。」
但外出行軍帶個女子不成體統,更何況我只是繼妹。
「我已經吩咐暗衛護你周全,倘若真到萬不得已……」
顧珣捏了捏我的手,「他會帶你北上。」
顧珣離開那天,京城下了大雪。
我站在家人后面,看著祖母在門前親自為顧珣穿上了鎧甲。
「平安歸來!」
顧珣抬頭,越過人群朝我動了動嘴。
他說,「等我。」
8
傍晚,母親稱身體不適將我喚回房間。
門才關上,母親揮手打了我一巴掌,「你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
我沒想到母親這麼快就猜到了我和顧珣之間的關系。
「我就說當初顧珣為何阻攔你嫁人,原來里頭還有這樣的齷齪事。倘若要讓顧家其他人知道,哪里還有我們母女的立足之地。」
母親氣得渾身發抖,「我要是知道你有天會這般害我,就是豁了命也要把你打掉。」
我跪在地上,看著母親像熱鍋的螞蟻來回轉悠,「要嫁出去、要趕快把你嫁出去……」
那天之后,母親時時刻刻都在擔心此事暴露,對外謊稱我身體不適臥床休息,將我關了禁閉。
我正愁太子會在顧珣離開后找我麻煩,母親這番舉動正合我意。
一晃半個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