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被關在房間里未出來。
期間顧珣來過一封家書報平安。
大致是說那邊除了天氣嚴寒之外,一切良好。
戰事平穩,預計很快就能回來。
正如顧珣所言,年末邊疆常有戰事,駐守軍隊能應付,根本不需要從京城率軍出征。
與之相比更麻煩的,反倒是繼父駐扎的西南邊境。
繼父已經去了半年有余,但戰況始終不見緩解。
上一世顧珣率兵支援,據說打得也是十分艱難,直到我死都未取得勝利。
既然太子重生,他應該比我更清楚戰事情況才對,怎麼會把顧珣支配到那邊去?
又過了大半個月,公主發帖邀我入宮。
母親不敢忤逆皇命,我適才「解禁」。
這次,寧宣給我帶來了一個重要消息。
「太子被逼婚,前日頂撞了父皇,現在被禁足東宮反省了。」
左丞相是朝中重臣。
左凝與太子的婚事是皇帝親口允諾的。
太子不從,簡直是打臉皇帝。
「不管太子在想什麼,左丞相和太子鬧得越大,我們的機會就越大。」
我搖了搖頭,「但不足以撼動太子的地位。」
「除非……他謀反。」
寧宣驚訝,「他可是太子,怎麼會謀反?」
話音落下,突然一個被我忽略的信息涌入腦海。
我死了之后,太子還沒繼位。
但太子卻手持利刃,殺了太子妃。
天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
即便是太子,也不可能如此堂而皇之為我報仇。
更何況他殺的不是別人,是丞相之女。
但太子并未因此受到懲罰。
反而過了不久老皇帝去世,太子順位登基。
如果說老皇帝壓根就不是自然死亡,是被逼宮的呢?
從前,太子商議朝政從未避諱過我,他是真把我當自己人看待。
我猛然想到之前在太子書房,看到過一封密件。
信的內容我已經不記得了。
但因著繼父在外征戰,所以我對那封信印象頗深。
信的封面,寫的就是「西南王」。
我聲音有些顫抖,「他是太子,但誰說太子就不會謀反?」
9
顧珣寄往家中的書信越來越少。
開始還會講述些軍中趣聞,到如今都只變成簡單的「安」。
這樣的變化讓我越發焦慮。
寧宣在宮內收到的消息比我全面,很快我就聽說北方瘟疫盛行,不少人都染了疾病。
我終于知道太子為何把顧珣派至邊疆了。
是瘟疫!
我記得當年這場瘟疫來勢洶洶,自軍隊開始蔓延,而后席卷整個邊疆,死傷不計其數。
是什麼時候結束的……
我努力回想,突然記起了一個人。
崔曄之。
崔曄之為宦官又懂醫術,太子便將他留在我身邊。
有段時間他從外頭帶來了好多藥草,在房間一待就是幾天幾夜。
他說,「如今北方病情肆虐,百姓生靈涂炭。舉國大夫嚴陣以待,我學了半生醫學,總得有所用處才是。」
后來,崔太醫還當真尋出了應對的方子。
將其交給太子,太子還因此立了功。
只是這輩子,崔曄之從宮中離開后還沒出現。
當年,太子是從哪兒找到了崔曄之的?
我努力回憶,想到了一個地方。
江南!
太子南巡,那年帶我一同前往。
在江南我們遇見了在民間做義診的崔曄之。
拼湊完信息,我立刻將書信傳入宮中。
我相信以公主的門路,能比我更快找到崔曄之。
正月過后,顧家祖母準備帶著家眷去寺廟小住。
我與母親同車而行,路上母親聲音輕柔。
「浣兒,你莫怪母親心狠。即便是我答應你與顧珣,祖母和將軍也不會允許,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路途顛簸,母親拉著我說了一道兒的體己話。
她對我可從未這般有耐性過。
漸漸我察覺有些不對,意識到什麼,我拉開車簾。
外頭早已是一片荒蕪。
原本跟在身邊的顧家守衛早就沒了人影,此時騎在馬上的男人甚是眼熟。
赫然是太子身邊的護衛。
我慌了。
「母親?」
母親面帶微笑,「做娘的有幾個不心疼自己的兒女,我做的一切也是為了你好。太子找我談過,他允諾我會讓你坐上太子妃的位置,浣兒,太子才是你的良配。」
我千算萬算。
沒算到有朝一日會被自己的母親出賣。
馬車停下,車門打開。
太子立于車外。
看著我面帶笑容,「浣兒。」
時隔兩世。
我又落在了太子的手里。
他打橫抱著我,雙手仿佛捧著稀世珍寶。
「四妹妹莫怕,我此番請你前來,屬實無奈之舉。」
「什麼無奈之舉,會讓堂堂太子做出掠人的下作事。」我面無表情,「太子可知若是今日你我私會之事傳出去,外界會如何議論于我。」
「天下人議論又如何,四妹妹總會是我的人。」
太子彎了彎唇角,「我已與你母親提親,許你太子妃之位。但在此之前,還需要四妹妹多多配合。」
「我不想做太子妃。」
太子面色沉了下來,但臉上的笑容卻不減,「由不得你。」
太子便我帶入一處房間,右手自眉心而下撫摸著我的臉頰,眼神帶著癡迷的眷戀,聲音沙啞地說道,「乖乖等我回來。
」
說著吩咐侍衛嚴加把守,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