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班級,我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了座位——
空的。
周野沒來。
早自習,我身旁的座位一直是空的。
我心里竟也有點空落落的。
真是奇怪。
第二節課,周野踩著上課鈴聲進了班級。
他穿了身黑,走路緩慢。
等他坐下,我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問他,「怎麼才來?」
「早上等我了?」
他不答反問。
偏頭看我時,口罩罩住了半張臉。
「沒有。」
明明就是在小區樓下等了他十幾分鐘,卻怎麼也不好意思承認。
僵持了會,我掏出一盒優酸乳放在他桌上,「給你帶的。」
草莓味的。
周野愣了下,不太自在地摘了口罩,「大老爺們,誰喝草莓味的?」
「不喝?」
我作勢要收回來,這貨卻搶的特快。
「喝。」
他低頭去插吸管時,我看他一眼,卻徹底愣住。
他的臉……
左臉的紅腫格外明顯。
我驀地想起了昨晚的夢。
夢里,我因為憤怒,重重扇了季時與兩巴掌。
剛好也在左臉。
這只是巧合嗎?
某種猜測不受控制的浮現。
驀地。
我想起了夢中那人左手腕骨上的一點痣。
連忙拽住周野手腕,擼起袖口——
左手腕骨處,一模一樣的位置。
一點黑痣。
半分不差。
所以,夢里那人,其實是他?
周野還沒察覺出來,叼著吸管偏頭看我,「擼我袖子做什麼?」
「占便宜?」
我緩緩松了手,搖頭,「就是想起,最近總夢見一個男人,他手腕上好像也有一顆痣。」
我仔細地打量著周野的反應。
可他反應比我想象中要強烈的多,好像這話燙手一般,他猛地抽回了手。
一把擼下了袖口,周野擰著眉嘟囔,「夢都是假的,這你都信?」
周野偏開頭,不肯再看我。
他慌了。
23
周野逃了一天的課。
晚上放學也沒有再等我。
明明就是心虛。
放學路上,我慢吞吞地走著,在心里反復推敲著夢中的細節。
越想越覺著,夢里那人似乎就是周野。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頂著一張季時與的臉?
……
晚飯依舊是外賣。
我爸是一名考古學家,也是一名工作狂。
起碼,在我媽去世的這三年里,他一直瘋狂工作。
他在墓里待的時間,恐怕比家里都多。
我家的餐桌上,永遠都是各種油膩不健康的外賣,偶爾換換口味,不是紅燒牛肉面,就是老壇酸菜面。
外賣都快涼了,還不見我爸出來,我便去書房找他,「爸,吃飯了。」
「馬上。」
我把剛削好的蘋果遞給他一半,無意間掃了一眼電腦,卻瞬間愣住。
電腦屏幕上,赫然放著周野的照片。
不對……
不是照片,那人也不是周野。
這更像是……
果然,不等我問,我爸接過蘋果咬了口,笑道,
「為了隔壁那古墓,我們這些老家伙算是忙了幾個通宵,看,這就是剛做出來的墓主的容貌 3D 復原圖。」
「看著還挺帥的。」
我盯著屏幕上與周野八分像的臉,心跳愈發急促。
果然是他。
不知為什麼,一想起晚上要夢見的人是周野,我就忽然很想早點睡覺了。
24
我今晚超常發揮,做卷子的速度比平時快了一倍。
準確率也不錯。
忙完了一切,我飛快地洗漱睡覺。
擔心睡不著,我難得地喝了一杯熱牛奶。
……
我又夢見了「季時與」。
夢里,那人雖還是季時與的模樣,但左臉腫的可很是明顯。
一見面,他立馬道歉,「我是渣男。」
「我該打。
」
說完,他又看我一眼,「今晚就別動手了吧?」
我哭笑不得,盯著他那還有點腫的臉頰看了會,有點愧疚,又有點心疼,忍不住問了聲,「還疼不疼了?」
他愣了下。
隨即故作無事的偏開臉,聲音悶悶的,「不疼了。」
「你還是挺關心我的嗎……」
可他口中的「我」,怕是自動代入的季時與。
并肩坐在了他的棺材上。
他忽然問我,「我是不是……讓你很傷心?」
「嗯……有點。」
我裝模作樣地吸吸鼻子。
身旁人瞬間僵了些。
「哭了?」
他語氣聽著有些不耐,「不就是一封情書嗎,哭什麼。」
說歸說,探過來替我擦淚的動作卻很輕。
我擋住他的手,湊過去。
明明是在夢里,他的呼吸卻仍舊灼熱。
而且。
他很緊張。
我有點想笑,又忍不住逗他,「扔了我的情書,讓我這麼難過,總要補償我吧?」
「嗯,應該。」
周野聲音有點僵,「怎麼補償?」
仗著在夢里,我也有點放肆,直接去扯他腰帶,「來,讓姐摸摸腹肌。」
周野一把推開我的手,「我……我這種小白臉,哪有腹肌。」
我強忍著笑,湊過去。
「那親一口總行吧?」
昏暗的視線里,我能看清面前人微微收縮的瞳孔,也能看清他漸紅的耳根。
周野這人,嘴比啥都硬。
心比啥都軟。
「是不是我在夢里親了你,醒來你就沒那麼難過了?」
我還沒說話。
周野便捏著我下頜,親了過來。
呼吸交錯,我的臉瞬間紅了。
唯一晦氣的是——
這家伙還頂著張季時與的臉。
25
早上,周野照舊在樓下等我。
今天明明不冷,他耳根卻有點紅。
我忽然想起了昨晚的吻。
溫柔繾綣。
我坐上單車后座,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怎麼辦呢。
又有點期待晚上了。
期待不到五分鐘,周野的車胎忽然被扎了。
馬路邊,我倆盯著癟癟的車胎,相顧無言。
忽然。
季時與騎著單車,停在了我們面前,「要遲到了,我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