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裴懷剛進門,蕭恪就捂住了我的眼睛,然后一把將我拽跑。
「再看也不怕長針眼。」
我咳嗽一聲試圖掩飾尷尬:「你打算什麼時候沖進去救人?」
「快了,大概一炷香吧。」
「這麼快?」我脫口而出,蕭恪的表情凝固了。
「那啥,我意思是……你等著,我先回了。」
我慌亂地轉身往山上跑,蕭恪手疾眼快拽住了我的衣領。
「天黑路滑,我送你。」
府門口,蕭恪輕嘆一聲,「綿綿,我想娶你是真心的。」
「我會將裴家的證據呈給皇上,但顧及公主,恐怕裴懷死不了。」
無所謂。
我本來就不想讓他這麼快死。
「有勞蕭大人。」
我不敢看他,急匆匆沖進府里。
想想自己說的話。
真的就……
離譜啊……
當晚,我收到了蕭恪傳書。
嫣然成功回到宮里,一見皇上就哭訴自己被裴懷侮辱,加上蕭恪呈上的證據,皇上龍顏大怒,將裴懷下獄。
然后裴相連夜進宮,貴妃也去了御前哭訴。
蕭恪還說,他已經放出風聲,裴懷救出了公主,但公主已經清白不保。
如果丑聞不被人知,那大可私下處理。
可若是所有人都知道,那就只能撇下丑聞。
裴懷被關了四天就放了出來,皇上下旨革去他的官職,讓他安心在家等待做駙馬。
到底還是給嫣然和裴懷賜了婚。
與此同時,又一條流言在京中流傳。
那就是裴懷想娶公主而不得,于是設計想毀掉公主,第一次火爐爆炸沒成功,便策劃了第二次綁架。
流言越來越逼真,傳得有鼻子有眼,還得多虧了蕭恪救下的人給他提供的證據和證詞。
我爹這時候病好了。
哭天喊地跪在御書房外面要皇上給我個說法。
皇上被逼得沒辦法,裴懷已經是白身,只能將裴相革職。
一夜之間,凡是跟裴府有關的都繞道走,人人都在唾罵裴懷「不當人子」。
出嫁之前,嫣然給我送來了請帖。
猶豫再三我還是回絕了。
自從賜婚后,嫣然和裴懷都一反常態地安靜下來,仿佛在等待什麼。
這讓我莫名有些心慌。
大婚當天,我坐在家中聽著外面敲鑼打鼓,十里紅妝。
心中不免想起少時中秋,我們三人也曾坐在樹下賞月,我與嫣然笑著暢想自己日后的夫君會是什麼樣。
身后似乎有聲音,我以為又是跳窗的蕭恪,轉身調笑:「我說你能不能給我們府上的侍衛們一點臉面……」
話音未落,我看到了一襲紅衣,臉色復雜的裴懷。
「綿綿……」
他叫得柔情繾綣,我的汗毛登時豎了起來。
這語氣,這眼神……
我只在上輩子他對我虛與委蛇的時候見過。
「裴懷……」
「你也回來了,是嗎?」他嘆口氣,「綿綿,你怎麼總是不乖。」
我張口想喊人,忽然脖頸后傳來劇痛,昏過去前,我聞到了熟悉又陌生的香味。
「綿綿,我該怎麼懲罰你?」
11
我醒來的時候口鼻都被捂住。
但還能聽見外面鑼鼓喧天,人聲鼎沸。
「公主,您慢點。」
隨著嬤嬤的聲音響起,我感受到上方陷落,嫣然的聲音傳來:「都出去吧。」
我竟然被裴懷藏在了新房的床底下!
我想掙扎,想弄出點動靜,但發現自己全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就連抬頭都很困難。
心中不由升起一陣絕望,這一刻,我不期然想到了蕭恪。
他會找到我嗎?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逐漸安靜下來,我聽到腳步聲響起。
「裴懷,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聽到嫣然的聲音,似乎帶著控訴,緊接著裴懷的聲音響起。
「你問的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我心里猶如掀起滔天巨浪,嫣然沒有說話,裴懷輕笑起來,「別裝了,我知道你也回來了。」
「那天你掙扎到一半不動了,緊接著你求我不要殺你,我就知道你回來了。」
「畢竟上輩子,你就是這麼死的。」
「你……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嫣然顫抖著,話都說不利索。
「別怕,這輩子我不會殺你的,畢竟你活著可比死了更重要。」
「其實我也很后悔上輩子的事,你如果不掙扎的話就不用死了,從了我不好嗎?」
「都怪你死得太早,害我的計劃幾乎失敗。」
我的耳朵中一陣陣都是轟鳴,他說的每個字我都聽得懂,連在一起卻好像什麼都聽不懂。
「公子,準備好了。」
裴懷起身嘆了口氣:「可惜了洞房花燭,良辰美景。」
「帶走。」
嫣然驚慌地大叫著,很快被塞住了口鼻,聲音遠去后,床板被掀開,有人將我拖出去塞進馬車。
很快,我聽到馬車出了城門,用的理由竟然是裴相家中母親病重,趕回去侍疾。
城門衛不敢耽擱,粗略查詢后就放了人。
一路馬車顛簸,我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每日只有婆子上車給我送飯,晚上我就待在車上,就連上廁所,都只能等到深更半夜在婆子的陪同下去野外。
整整半個月后,馬車停了下來。
我已然頭昏腦漲,透過車簾看到裴懷的身影,他舒展著身軀好似十分放松。
不遠處有人匆匆而來,一見他就跪下喊「公子」,還哭得涕淚橫流。
裴懷扶起他,兩人說了好一陣話,馬車才進了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