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這才恍然大悟,裴舟為何一點都不慌。
邊關起了戰事,朝廷正是用人之際。
裴舟作偽證一案,只能暫時不了了之。
若他再次大捷歸來,朝廷更不可能處置這樣一位功臣。
裴舟又道:「婉婉,我不怪你,你恨我是應該的,我為了晴柔……做了許多錯事,辜負了你,但是上了戰場,能不能活著回來就不一定了,之前每次出征前,你都會給我一枚你親手求的平安符——」
我直接打斷了他:「裴將軍,上一次我一步一叩首為你祈福,卻在山上看到你要和宋晴柔天長地久,如今這枚平安符,你應當去找宋姑娘要,來找我做什麼?」
裴舟沉默了許久,啞聲道:「婉婉,如果我說,我后悔了呢?」
我不再理會他,關門,送客。
裴舟,我只想要你去死,又怎會祈求你平安呢?
14
宋晴柔跑來找我耀武揚威:「你以為憑一個早就夭折的孩子,就能離間我和裴郎嗎?我告訴你,待他班師回朝,就是他八抬大轎迎娶我之時。」
「那就恭喜宋姑娘了。」
只是,你要耐得住寂寞才好。
那日裴舟和宋晴柔因為管家之事爭執,宋晴柔又使出了離家出走的招數。
可這一次,裴舟被偽證之事的進展絆住了。
裴府的事,并非我們幾個在暗中關注著。
還有那位宋晴柔的忠心愛慕者,趙二公子。
他為了宋晴柔,能做出陷害我爹之事,害他遭受酷刑,心上人又傷心了,自是迫不及待趕去安慰。
等他趕到時,早已被趙二捷足先登。
他到底看到了什麼,無人知曉。
但是從他出征前來找我的樣子看,倒是耐人尋味。
裴舟啊裴舟,這被人背叛的滋味,你怎能不嘗一嘗?
趙二公子是眠花宿柳的浪蕩子,多的是哄人的把戲,裴舟出征后,二人多次借著賞花飲茶的名義出來私會,只是不知,到底有沒有暗通款曲。
第二年春日,裴舟大勝歸來。
他騎在馬上,意氣風發,臉色卻有些蒼白。
宋晴柔喜極而泣,飛奔著撲到他懷中,卻被裴舟躲開。
裴舟看向了人群中的我,宋晴柔立馬一臉委屈,附在他耳邊說著什麼。
裴舟的臉色十分復雜。
宋晴柔有孕了。
林南知道后,卻一臉嘲諷:「到底是不是裴將軍的種,還不知道呢。」
我卻在恍惚,因為我又想起了那個叫安安的孩子。
我以為這次不論如何,宋晴柔都能如愿以償坐上將軍夫人的位置了,裴舟卻又來堵我。
在我慣常去的寺廟。
我在心里默念完為安安祝禱的經文,從蒲團上站起來,就看見身后的裴舟。
他額頭有些十分明顯的青紫淤血,遞給我一枚染血的平安符。
「婉婉,雖然我已經做了很多錯事,但是我不想你誤會我,我從來沒把你求來的平安符送給晴柔,你那次看到的,是她自己求來的。」
他開始告訴我,他是如何把平安符藏在胸口的位置,而那枚刻滿祈福經文的銅片,又是如何為他擋住了敵人的槍尖。
他死里逃生,愈發篤定,我才是那個應該與他相伴一生的人。
「是我被過去的執念困住,不懂得珍惜眼前人,我原是錯得離譜。」
他又拿出另一枚平安符:「婉婉,這是我為你求來的,從今以后,我再也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我們重頭開始,好不好?」
怪不得他額頭有傷勢,這種平安符,要從山腳到山頂,一步三叩首,才能求得。
他試圖學著我曾經愛他時的模樣,來求我回心轉意。
可我只是平靜地開口:「那你要拿宋晴柔怎麼辦?她可是懷了你的孩子。」
15
聽到我這麼問,裴舟眼中陰霾一閃而過。
「那個孩子……不會留,宋晴柔,我也會把她送走。」
我沒再管裴舟,徑直離開。
林南在鋪子的隔間里飲著茶,悠閑等我,見我回來,眉眼含笑:「裴將軍這是又去糾纏你了?莫姑娘,你可知這是為何?」
我當然知道。
三月前,我名下的首飾鋪,打造出了一款極其精致的頭面。
我派人送去了趙府,給趙大夫人。
趙家兄弟鬩墻,二公子雖浪蕩,卻因是幼子,頗受寵愛,即便分家后,大房二房也齟齬不少。
趙大夫人是個玲瓏人兒,告訴了我許多有用的消息。
比如,趙二公子常年眠花宿柳,早就染了臟病。
比如,趙二公子曾經跟妾室醉后吹噓,自己睡過未來的將軍夫人。
而那妾室是良家子,只等家人攢夠銀錢來贖,卻被他強行納入房中,于是在趙大夫人的刻意安排下,成了大房暗中的眼線。
宋晴柔自然也感覺到了裴舟態度的轉變,還想靠著趙二公子來對付我。
可裴舟怕是已經知曉二人茍且之事,趙二公子在裴舟的刻意針對下,也是自身難保。
就在這時,裴府又出了偷盜之事,犯事之人,是宋晴柔的乳母。
乳母在她六歲那年就離府了,沒被宋家之事波及,前段時間陰差陽錯,又被宋晴柔買了回來,自然是當作她的心腹。
可這位乳母的獨子是個賭鬼,她見宋晴柔十分好哄騙,便暗中偷了許多金銀首飾拿去賣了,給兒子還賭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