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手里的劍再緊三分。
我還問:「若我沒有記錯,你閉關前,與寒玉定下了婚約。是不是那時便已作好殺雪靈獸取丹,助寒玉與你一起榮登大乘的準備了?」
楚慕:「……」
我:「所以,我不過是先下手為強罷了。」
楚慕手里的劍開始顫抖,好半晌,他才哽咽地喚我,「包……」
我打斷他,「你別叫我包子,寒玉當初給我取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就說過,我不喜歡這個名字。但你們不聽,非得叫了我一千年。」
我扯了扯嘴角,「也是,在你們心里,我只是一只獸,低等動物,不配擁有自己的想法。哪怕我已經開智,也可以是同你們一般無二的人了。」
楚慕:「……」
楚慕數次啟唇,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好一會兒,才穩住情緒,蒼白了臉色問出口,「你娘呢?」
我腦海里閃過寒玉一臉決絕地驅動我體內的蠱蟲,封了我的法力,將我丟下斷崖的絕望畫面。
于是,我跟楚慕一樣,好半晌才吐出兩個字,「死了。」
這話剛出口,倏覺一陣窒息。
楚慕的手掐上了我的脖子。
他近乎絕望的聲音里帶著破碎感,「孽子,你知不知道,若不是小五,你早在千年前就死了。」
我:「……」
13
楚慕沒說錯,若不是寒玉,我確實在千年前就已經死了。
千年前,玄門宗宗主玄清山修煉出了岔子,修為倒退,無法精進,還險些被反噬致死。
所以,他將主意打到了雪靈獸頭上。
雪靈獸一族,萬年只出一只幼崽,還鮮少有開智能修煉成人的。
我的父母便皆是未開智的,被玄清山帶人獵殺于雪山,取丹后棄尸。
我亦被打傷,但得我父母相護,有幸逃走了。
躲于山洞中。
便是那時遇上了同樣來雪山找雪靈獸的楚慕跟寒玉的。
寒玉一直以為我是被她兩塊豬蹄給騙出山洞的,其實不是,是我在她的乾坤袋里看見了我父母的尸體。
她大概不知道,我那時雖還是獸的形態,卻已經可以化形了。
所以,才拿兩塊豬蹄把我當獸哄。
我剛出山洞,被寒玉毫不講理地丟進她乾坤袋后不到片刻,玄清山就找到了我當時躲藏的山洞。
帶人圍了整個山洞。
寒玉怕玄清山發現我在她手里,拉著楚慕復入山洞,上演了一出偷情戲碼,將楚慕摁在石壁上剝得只剩下褲衩子。
玄清山眼睛都差點瞪直了,破口大罵,「光天化日,蒼山派還知不知廉恥了!」
寒玉要我不要廉恥,跟玄清山對嗆,「玄宗主非禮勿視都不懂,還好意思對別人指指點點。這麼想看,你要不進來看清楚點,沒人要的老東西。」
說著,還撩起了裙擺,露出大長腿,妖嬈地……踹在了楚慕身上。
楚慕被踹得悶哼了一聲。
自認清高的玄清山被她氣得滿臉通紅,扭頭就走。
我這才躲過一劫。
事后,玄清山將她不知廉恥的囂張行為告訴了掌門,她跟楚慕一起被罰在思過崖思過十年。
14
「我不信我們的兒子會弒母,我更不信小五會殺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五到底在哪里?」
楚慕突然松了的手勁跟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
我望著眼前猩紅著眸子的楚慕,伸手畫符。
符成,魂魄自寒玉的身體抽離,重新回到我自己的身體里。寒玉的身體沒了我的魂魄支撐,倒在了楚慕懷里。
與此同時,我原本只有五歲孩童的身體,在沒了寒玉蠱蟲壓制后,迅速長成成人模樣。
是的,我不是長不大,而是寒玉用蠱蟲故意控制,一起封印的,還有我這段血海深仇的記憶。
如今,寒玉死了,再也控制不了那些蠱蟲了,便再也壓制不了我了。
楚慕抱著寒玉的尸體,面如死灰地跌坐在地上。
整個人都在發抖,喚寒玉,「小五,小五……」
寒玉雙目緊閉,再不能如生前那般,回他一句「三師兄」。
楚慕試圖輸送靈力給寒玉,才發現,寒玉內丹被挖,還已死了一月之久。
尸體是靠一只蠱蟲才得以保存到現在的。
我望著楚慕道:「楚慕,你不是問我,假扮寒玉,引仙門百家之人來此有何目的嗎?」
頓了頓,「當年你也算是救了我一命,還養了我千年,我便不再追究你當年來雪山蹲我的目的。但今日,我要報當年玄門宗殺我父母的仇,你若阻攔,便休要怪我連你一起鏟除。」
楚慕:「……」
楚慕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回頭。
他身后,七十二陵星月陣已徹底運轉,陣地還在不斷擴張。
不過須臾,近乎將整個雪山籠罩。
仙門百家數千人已入陣,連他也入了陣。
而就他回頭的瞬間,唯一的出口消失,整個雪山變成幻境,成了浮于一片星空之下的墳場。
楚慕:「!」
楚慕怒吼:「孽子,你瘋了嗎?你到底要干嗎?」
我聽著陣中傳來的慘叫聲,朝楚慕邪氣、解氣一笑,「我要他們血債血償,我要他們死。」
楚慕徹底慌了,試圖阻止我這瘋狂的舉動,卻只是徒勞。
弒殺陣一旦有人入陣,見了血,是停不下來的。
唯一的出口,也隨日月星辰隨時變化,能出去的概率,為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