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滴液速度越來越快,我心顫了下,立馬喊道:「總監。」
他這才大發慈悲地施舍給我目光,聲音涼涼的:
「公司里都在傳,我把你撞暈了。」
「啊?」
我沒反應過來,怔愣地看著他。
池言抿了抿唇,偏過目光不再看我,換了個正常一點的話題。
「你兒子呢?需不需要我幫你接他過來?」
我搖了搖頭:「他現在在他爸爸那里。」
池言挑眉:「你和他爸爸還有聯系?」
「沒有了。」
我苦笑道:「那個孩子,以后應該都和我沒關系了。」
他沉默了,好半刻才說:「他不一直是你養的嗎?就這麼搶過去,孩子愿意?」
「就是他自己跑過去的。」
池言不說話了。
16
我還是傾向于相信,這個小說世界里,除了男主身邊,其他大多數人都是正常的。
就包括池言。
他沉默很久,對我道了歉。
「對不起,我沒有想故意揭你的傷疤。」
「沒事的。」
我搖頭,對他真心實意地道謝。
「應該是我謝謝您才對,您給我工作,原諒我失職……實在幫我太多了,都不知道怎麼感謝您才好。」
「不用感謝。」
他輕聲說:「好好工作,別給慶大丟人,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
我捧著裝有溫開水的杯子,點頭,又情不自禁地沖他笑了下。
「還是要謝謝您的。
「如果不是您,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過下去。」
如果不是池言罵醒我,前幾天的自我厭棄足以把我壓垮,陷入極端絕望的精神內耗。
如果不是忙起來……我真的不知道這段時間該怎麼過。
我非常真誠地看著池言。
「您真的是我這輩子,遇見的最重要的人。」
池言原本摩挲輸液管的動作頓住,喉結滾了滾,頗有些狼狽地移開視線。
他指了指輸液瓶:「快打完了,我去叫護士。」
說罷,他轉身,幾乎是落荒而逃。
17
我后知后覺地摸了摸臉。
我好看,我一直知道,但剛剛感謝池言,是真的不帶任何私人情緒或者什麼。
但他的反應……
我垂下眸子,腦袋放空,不知道該做何感想。
摁開鎖屏,看著手機聊天頁面空空蕩蕩的信息,我后知后覺……
上飛機之前,我就已經把他們都拉黑了。
拉黑也好。
拉黑了,接受不到新的信息,也就不會一遍又一遍在腦海里復盤,徒增精神內耗。
我抿了口溫開水。
18
也是我傻,這帶球跑嬌妻文學,怎麼可能因為嬌妻逃走就停止?
我接到前臺的消息匆匆趕下來,看到前夫抱著姜然,一大一小風塵仆仆,身后還拉著個行李箱。
姜然的小腦袋鉆出來:「媽媽,我和爸爸來找你了!」
他推了推前夫的肩,前夫抿抿唇,屈尊降貴地開口:
「我和姜然來接你回家。」
我抱著手臂,盯著前夫看了好一會兒,目光落到他腳下的行李箱,無語地摁了摁眉心。
這人是傻逼嗎?
我轉頭看向前臺,微笑著告訴她:
「我不認識他們兩個,不過感覺精神不太正常,讓保安把他們趕出去吧。」
說完,我轉身上樓,丁點兒目光都沒分給他們。
身后傳來姜然的哭聲。
我腳步停頓,那哭聲也跟著卡了下,隨即更加響亮。
寒意躥上來,我腳步不停,飛快地上了電梯。
19
他很小的時候,我就覺得姜然和前夫像。
不僅僅是外表,更多的是性格。
那種唯我獨尊、聽不進勸,又或者是惡劣、自大、暴躁……實在太像前夫了。
姜然五歲那年生日,我給他買了一件奧特曼外套。
幼兒園的小朋友好奇摸了摸,被他用力推搡了下,倒在了地上。
那時的我問他為什麼,姜然仰著臉,一臉倔強:「這是我的,他不能碰。」
那是我第一次打他,事后又幫他擦干眼淚,帶著禮物去小朋友家,摁著他給小朋友道歉。
那時的我告訴他:
「你不喜歡他碰你東西,可以告訴他,或者把衣服放在家里。
「但你絕不能去故意傷害別人,這種行為是最可恥、最令人討厭的。
「姜然,任何傷害別人的行為都會有報應,哪怕是小孩子也不例外,你明白嗎?」
那時的他悶悶點頭。
我以為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
可骨子里、基因里的東西,到底埋沒不掉。
說不定,他就是這本霸總文的續寫。
跟他爸爸一樣,重復著眼盲心瞎,識人不清,后又痛哭流涕,追妻火葬場的狗血宿命。
20
前夫直接找上池言,讓他解雇我,為此愿意投資他在國內的項目。
池言婉拒了。
我進去送文件,他告訴我這件事,有些好奇地問:
「看你前夫那樣子,應該是想要追回你。
「但這言行舉止高高在上的,半點兒對你的尊重都看不出來。
「他一直這麼蠢……」
池言換了個好一點的形容詞:「這麼狂妄嗎?」
我苦笑著承認了:「他就是蠢,只聽他媽的話,一直拎不清。
「至于他現在想干什麼……」
我頓了頓,無奈地搖頭:「我真看不懂。
「他是想和我復婚沒錯,但我真的找不出原因,他的行為就是一團亂麻,根本分析不出來動機。
「就像個剛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病號。
」
池言沒忍住,笑出了聲。
「的確很像。」
他的表情柔和極了:「日后他要是騷擾你,你可以找我,好歹是個男人,有些事做起來,比你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