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迎著他溫柔到了極致的目光,身子僵硬些許,到底沒有拒絕。
21
我沒想到池言說的「日后」,居然會這麼快。
下班,剛到家門口,我就看見前夫和姜然蹲在地面上,旁邊放著一個巨大的礦泉水瓶,喝了一半。
姜然抬頭看見我,眼睛一下子亮了,張著手臂朝我撲過來。
我躲開了。
我低頭給池言發了消息,再抬頭,看見姜然眼里蓄滿了淚。
他眼角紅著,可憐又委屈地問我:「媽媽,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當初是你說的,要爸爸不要我。」我平靜地告訴他,「那天我就和你說了,我再沒有你這個兒子。」
「媽媽——」
「姜婉!」
前夫突然怒極了站起來,走到我面前質問:
「他是你的親生兒子,你居然能這麼狠心!」
我無波無瀾地看著他,把他看得怯弱了,語氣不自主軟下來。
「小孩子童言無忌,他不懂事,你別和他計較。
「我這次是真心來帶你回去的,婉婉。」
前夫很認真地告訴我:
「我認識到錯了,我之前不該那麼對你,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們一家三口一起生活。」
我咬了咬舌尖,覺得有點好笑,問他:「你有沒有去醫院看過?」
「什麼?」
「建議你去醫院看看腦科,腦子有病不能拖,早治還能多活幾天。」
「你——」
「我什麼我?」
我退后兩步,直視著前夫的怒容,冷靜嗤笑。
「我嫁給你是高攀,我承認,可婚前我也明確告訴你了,要是嫌棄我的身份,就不要娶我,我不會怪你。
「可你呢?你做了什麼?信誓旦旦告訴我一定會對我好,婚后就把我扔在老宅任由你媽搓磨。
「嫌我丟人不讓我出去工作,嫌我拿不上臺面不讓我交朋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的時間被你關在老宅,只能等你晚上回來寵幸。
「你那青梅竹馬回國,我連在她面前呼吸都是錯,你一天罵我八百遍,甚至罰我懷著孕用涼水擦地板。
「這些事你腦子不好全忘了,但我還記得,清清楚楚!」
我隨手抄起一旁裝修剩下的木桿,不管不顧地往他身上砸。
一下又一下,重重地,全部敲在他身上。
他也沒躲,就筆直地站著,眼角猩紅。
襯衫滲出了血,西裝褲被染上大團大團的紅色,可他依舊站在那里,看著我,執拗地哀求:
「你出氣了,就跟我回去好不好?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知道你受了那麼多委屈……婉婉,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嘴上的道歉算什麼誠意?」
池言從身后走過來,手掌覆上來,包住我握著木桿的手。
他湊到我耳邊:「皮肉傷有什麼意思?不痛不癢,連疤都不會留下。
「姜婉,男人哪里最脆弱,你不會不知道吧?」
說完,他握著我的手,對著前夫下身,狠狠一抽——
整個走廊都是前夫痛苦的嚎叫。
他打著哆嗦,捂住傷處痛到大吼,躺在地上不停翻滾,頭一遍又一遍地撞墻。
池言摘下眼鏡,用我的衣擺擦了擦,又重新戴上。
他的眸光銳利,透過透明鏡片,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地上蠕動的男人。
「這點兒痛都忍不了嗎?
「婉婉生孩子的時候,比你痛千倍百倍,相當于十幾條肋骨一塊斷了,也沒見她喊成這個樣子。」
薄唇微啟,他吐出兩個字:
「廢物!」
22
直到被池言拉進房間,我都是渾渾噩噩的。
看著他攤開我的手,放平掌心,耐心地替我挑出木棍上的尖刺,我突然開口問他:
「你怎麼知道我生孩子時候的事?」
他頓了頓,若無其事地說:
「我姐姐當初和你一個病房,我去陪床。
「沒跟你說過話,你沒印象也正常。」
生產那段時間著實不是什麼好記憶。
我沒有再問了,垂著頭,空洞地盯著池言修長的手指發呆。
細嫩白凈的皮肉包裹著骨干,中指內側因常年握筆有著薄繭,時不時掃過我的手背,一陣酥麻——
我移開了視線。
池言包扎完了,把醫藥箱收起來,坐在沙發上看著我。
兩相無言,氣氛一時有點尷尬。
我下意識找話說。
「剛剛謝謝你幫我。」
「沒事。」
池言的身體緊繃著問我:
「我剛剛下手有點狠,一時沒忍住……你會不會覺得我在多管閑事?」
我搖了搖頭:「不會,我早就想這麼干了,你還幫了我。」
他有點驚訝。
「你這麼不在意他……」
他突然頓住,轉了話題問我:
「既然這麼不在意他,為什麼離婚了還要給他生孩子?」
「生下來是因為月份大了,不方便流產,和他沒關系。」
「原來是這樣。」
池言笑了。
他的眼睛變得很亮,嗓音也軟,肉眼可見的興奮與愉悅充斥其中。
他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神情饜足,像一只被安撫了的灰熊。
「真的感謝我?」
我點了點頭。
他說:「那請我吃個飯?」
23
剛換好衣服要出門,就不太巧地接到了警察的電話。
前夫報了警,指控我和池言故意傷害。
也是到了警察局,我才知道,前夫那里被診斷出重度障礙。
也就是說,以后都不中用了。
一種很詭異的感覺蔓延著,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反正挺愉悅的。
理智回籠,我意識到這樣不太道德,又懊惱地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