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一切就要回到原點了嗎?
13
我決定親自去梨苑會一會這深藏不露的小狐貍。
剛進梨苑,鼻尖便飄來了那異國的熏香。
這等名貴的東西,她似乎從未短缺過,難道她不是孤身一人?
「姐姐怎麼站在殿外,快進來。」
她身邊近身伺候丫頭不多,因著她的身份,也沒有賜她封號。
而今她羸羸弱弱地站在門口。
猶如一朵嬌艷欲滴的鮮花,就那麼溫柔地看著我。
我打量她一眼,「許久不曾見你,想問問下人們伺候得好不好。」
她將我讓到了上座,禮數周全地挑不出任何錯處。
想必她為了皇后那個位置,做足了功課吧。
我看著她溫和模樣,心中感嘆,要不是見識過她的蛇蝎手段。
我這一世恐怕也要被她哄騙了。
「我很好,多謝姐姐惦念。」
我轉了轉手中把玩著的佛珠,「妹妹的住處可真香啊,是京中哪家鋪子的精品呀?」
阿芙驚訝了一瞬,隨即笑著說,「姐姐喜歡,我送姐姐一些便是。」
「不是什麼名貴的熏香,是我閑來無事自己制的。」
這倒讓我意外了。
她示意翠竹去取,我驚訝地接過來,「沒想到妹妹那麼悲慘的命運,還有這等見識。」
她雙手緊握,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說出來不怕姐姐笑話,小時候風餐露宿,躲在一家胭脂鋪子門口,偷學了些罷了。」
「我這里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這話她說得沒錯,的確上不得臺面。
所以我也沒再寒暄,話鋒一轉,
「妹妹可會寫字?」
她咬著下嘴唇委屈地搖搖頭。
我心中閃過不快,這模樣江毅要是瞧見,怕是又要說我欺負她了。
我正欲起身,門口一道身影閃了進來。
呵,動作如此之快。
幾天未見的太子爺,又來英雄救美了。
「你怎麼在這?」
「阿芙,你怎麼了?」
他雙手握著阿芙的手,滿眼憐惜。
那阿芙竟真的掉了眼淚下來。
這下江毅立刻變了臉色。
「沈清也!你……」
阿芙柔白的小手堵住了他的嘴,「殿下錯怪姐姐了,是我想到了小時候的苦日子,觸到傷心事罷了。」
「與姐姐無關。」
說完她還懼怕地看了我一眼。
這一招,在江毅面前一貫好使。
前世,她就是用這種柔弱不能自理的招數,讓我一步步走向了深淵。
而現在,我完全當看曲兒一樣看著她。
看來,御園的戲子也比不上這苦命的阿芙了。
「殿下可真是冤枉妾身了,我覺得妹妹身上的香好聞,討要了一些,這可是妹妹親手制作的,難得的手藝呢。」
「京中這種手藝沒個十年八載的磨練,怕是制不出來。」
我話里話外已經提醒了江毅。
他有沒有腦子,那就是他的事了。
我拿了小盒子,在阿芙面前晃了晃。
「多謝妹妹,以后姐姐用沒了可就不客氣了。」
阿芙嚇得瑟縮在江毅的懷里。
而我越過他們二人,徑直走了出去。
一路走回主殿,我都在忍不住地顫抖。
我可終于找到了她的破綻!
14
我將她親手制作的香,處理好送回了將軍府。
而后的幾天我都在一步一步接近事情的真相。
可當現實顯露在我面前的時候。
卻讓我毛骨悚然。
我們整個將軍府都是江毅的犧牲品。
而阿芙與他的濃情蜜意,不過是敵國不放心在他身邊安插的避雷針而已。
真相血淋淋地展現在我面前的時候,皇帝駕崩了。
我作為太子妃,順理成章地進入宮中守喪,陪伴在皇后身側。
太子能否順利繼位,一切都在今天塵埃落定。
而皇后年幼的親生兒子六皇子才五歲。
皇后就是有心成就自己的兒子,這條路也注定艱辛,充滿血雨腥風。
她沒有十成的把握,是萬萬不能冒險的。
這可是她的命根子。
而皇帝去世,太子登基,她的生母皇貴妃自然而然就會成為太后。
血濃于水,皇后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我依稀記得,前世登基大典當天,年幼的六皇子,被重兵看守。
想必皇后也受了不少委屈。
「母后,還是要振作些。」
我將皇后緩緩攙扶到了床榻上。
「您的天塌了,您還有六弟呢,他將會成為您的天。」
六皇子見我如此說,立刻趴在床前,用稚嫩的聲音安撫皇后,「母后,您還有我,我會保護你的。」
皇后欣慰地看著六皇子,滿是慈愛。
可眼底確是無法言說的苦楚。
江毅登基,六皇子就會另分府邸。
母子分離,再見也不知今夕何夕。
「兒臣有樣東西給母后看。」
我從懷里拿出了一節編竹籃的細竹。
皇后詫異地接過去。
「這是何物啊?」
我當著她的面,摘下了頭上的發簪,將里面小小的紙條頂了出來。
「母后可還記得太子殿下帶回來的阿芙?」
「她是敵國的細作。」
皇后猛然倒吸一口冷氣。
「這話可不能亂說,她現在可是太子的人。」
這話一出,我發自內心地笑了。
對,她是太子的女人。
所以這紙條,和太子脫不了干系。
那張紙條上用敵國的文字寫著,【已功成,待名就。】
意圖再明顯不過了。
而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阿芙不知道將太子府中的機密泄露出去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