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當日,太子失魂了。他不記得是娶我,轉而欲娶尚書嫡女。
我知他此舉性命堪憂,便飛奔過去截住他。
那尚書嫡女不久后被發現偷偷墮胎時身亡。
我對太子說幸虧有我,他才沒喜當爹。
他幽幽道:「必當重謝!」
未料我生子當天,他眼睜睜看我血竭而死,胎死腹中,不許太醫靠近半步。
然后又將守關多年的我父兄賣于敵國。
我父兄被活剮剩最后一口氣,再車裂而死。
「這,就是我的重謝!」
再一睜眼,我身著嫁衣正堵住他去尚書府的路。
他瞠目怒斥。
我淡然道:「太子成新豈可無冠?臣女特來送此鳳冠。」
說著,我隨手摘下鳳冠遞過去:「愿太子太子妃琴瑟在御,鳳凰于飛!」
01
我死的那天,電閃雷鳴,暴雨如注。
胎兒太大,我用盡全身力氣都生不出來。
許是太憋悶了,孩子使勁踢了起來。
我血流成河,怎麼也止不住。
穩婆急得沒辦法,趕緊去找太醫。
太子裴珩先太醫一步進了暖房,斥退眾人。
我抓著他的衣袖流淚道:「若我死了,你別難過,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
太醫很快到了,急敲暖房門。
未料裴珩斥道:「太子妃已薨,不得驚擾。」
我瞪大眼睛,震驚地說不出一個字。
他俯身看著我,冰冷的目光射出刻骨的仇恨。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恨我。
可我已經沒時間在意他為什麼恨我了。
我只想求他救救孩子。
他踢得已經越來越沒力氣了。
他咬牙道:「痛嗎?那雪兒和孤的愛子也是這麼痛的。」
雪兒?
他當初差點錯娶的尚書嫡女柳雪兒?
我霎時醍醐灌頂。
他根本就沒失魂。
那柳雪兒懷的,就是他的孩子。
他裝作失魂不過是為了找借口不娶我,借機去娶那柳雪兒。
而我,竟然從未疑過他。
腹中胎兒已經一動不動了。
他去得該多痛苦啊,都來不及看世上一眼。
看著這個和我訂婚三年結婚又三年的男人,我忍不住悔恨地淚流滿面。
我問道:「你不想娶我,自可不娶,我不曾逼迫于你。緣何如此對我?」
他獰聲道:「天下人皆言,我們裴家天下,四柱是你們李家軍。
我不娶你,你父兄豈肯苦守邊關?」
原來,我李家軍血戰沙場,在他眼里不過是因為他計謀得逞。
我氣得用盡最后力氣想甩他一個耳光。
可惜剛抬起手,就被他攥住手腕。
他狂放笑道:「我說過要重謝你。
今天,就是我的重謝!哈哈哈......」
「裴珩,你個愚氓!」
我噴出一口血來,撒手西去。
02
再一睜眼,紅日高懸,鼓樂喧天。
錦毯十里,人頭攢動。
裴珩騎著高頭大馬滿面春風,神采飛揚。
我低頭看著自己只穿了一只鞋的腳,愣住了。
我意識到我重生了。
就重生在我出嫁這一天,截住裴珩這一刻。
我腦子記憶一下子閃回到一刻鐘前。
喜婆驚慌失措地告訴我,裴珩迎親出府時撞到了石獅子失魂了。
他不記得是娶我,一心要去娶那尚書嫡女柳雪兒。
我一聽就急了。
他不娶我可以,但他娶柳雪兒等于送死。
那柳尚書結黨營私,意圖不軌,皇上已經下手要鏟除他了。
裴珩去娶柳雪兒,等于把太子之位拱手讓人。
別人上位,又豈有廢太子的活路?
我跑掉了一只繡鞋都沒來得及撿,就為了能在他到達尚書府前截住他。
還好,在截住他的這一刻,我重生了。
阻攔他娶柳雪兒的話還沒出口。
這一世,別說他娶柳雪兒,他就是娶條狗我都不會眨一下眼。
03
被我攔住,裴珩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他仍如前世一般,裝作失魂不認得我,對我吼道:「大膽刁民,膽敢阻擋本宮娶愛妃?」
他一聲吼,身邊立即跪了一圈人。
我冷笑一聲,迎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他那一襲紅衣,紅得刺眼,恰如我死時吐的最后一口血。
就是這麼個人,這麼個蠢貨,這麼個衣冠狗彘!
我竟然還心心念念那麼多年,還信他愛他全心為他。
我是多有眼無珠眼盲心瞎啊!
可惜重生在這尷尬時刻,鞋履不整真是丟了父兄的臉面。
但凡早一刻,我也不至于這麼狼狽。
想到這里,我忍著一腔怒火,理都沒理他,不急不緩地整理著衣裝。
可能我此時的眼里,全無前世那些熱切愛意,裴珩一下子愣住了。
旁邊一個小丫鬟見情形不對,嬌聲提醒道:「殿下,時候不早了。」
我一看,這不是那死對頭柳雪兒的貼身丫鬟嗎?
那主仆倆為了勾引裴珩,四處散播我謠言,給我潑臟水。
前世我竟沒發現她此時就在裴珩身邊。
嘖嘖,這是柳雪兒不放心,派人盯著裴珩呢!
可見是早有預謀,還裝失魂,太可笑了。
裴珩被提醒,立即不耐煩道:「大膽丑婦,還不快滾?」
我不屑道:「嘖嘖!我再丑也還是個人。
有的呢,錦衣華服也不是人。
不過是一個不知分寸的賤蹄子的話,你就急成這樣。
真是馬浡牛溲,什麼不值錢,你要當什麼!」
小丫鬟上前不客氣地指著我質問道:「你罵誰?」
我去!一個小丫鬟都敢梗著脖子和我翻白眼,這可都是前世我自己造的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