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信徒拜倒在神明之下的虔誠,他的指尖細細密密地落下,勾勒著我的身形。
我媚眼瞄著,他喉結滾動,像是動了情。
臉頰已然在發熱,我向來知道自己皮膚白,此時不知是怎樣的風情萬種。
男人的腮骨翕動著,我已然閉了眼睛,等待唇上的吻落下來。
飲食男女,后續不必多言。
可關鍵之處,他驟然拉開距離。
雙臂撐著看我,眼眸忍得發紅,卻是替我拉好了衣領。
掖好被子,站直身子,即將離開之時,被我拽住手腕。
還未等傅光霽反應過來,我的耳光堪堪落在他修長白皙的脖頸上。
這一掌力氣極大。
我的眼淚撲簌簌地流,怎麼也止不住。
滿腦子都是那年大冒險顧淮時寧肯罰酒也不愿吻我,如今的傅光霽亦是。
我看到他蓬勃難掩的欲望,可他甚至不愿伸手碰我。
嫌臟的話,又為何要來招惹。
「混蛋!」
他停了下來,蹲在我身前看我。
「傅先生怕不是因為隱疾才能拔腿就走。」
兩句話的時間,他白皙的頸間已然泛起紅腫。
見我落淚,向來不可一世盡在掌握的傅光霽慌了神。
他細細地替我擦拭眼淚:
「明兒去領證,領完我再來討賬。」
10
我推拒他的手驀然僵硬。
在顧淮時那兒浪費一整個青春沒換回的兩個字,就這樣出現在我耳畔。
「阿凌,我是真的甘愿疼你。」
傅光霽的眸色深深,指尖劃過我的顴骨,最后停在頰上。
「只要你這次別丟下我。」
這次?
還有上次嗎。
酒精侵占我本就不清晰的大腦。
熱烈與溝壑縱橫,奪去了我回憶的思緒。
他的聲音又放輕了,溫柔清潤,像是羽毛般撩撥我的心弦。
許是酒氣上頭。
我攬著他的脖頸質問:
「若不是隱疾,便證明給我看,倒也不用非要等到明天?」
我為狂妄與清雋并存的男人剎那心動。
酒精攪亂了我的觀感,傅光霽喉結滾動。
恍惚間聽見手機響,男人隨手一按。
我見屏幕亮起正想抬手掛斷,卻被封住氣息,嬌嚀響了半聲。
完整地被收音。
最后的光亮打在傅光霽臉上,他唇角一彎,一副得逞的模樣。
燈滅了。
11
電話那頭的人怔愣在原地,半晌都沒有回神。
那聲音,熟悉又陌生。
嬌嬌軟軟的,又帶著玫瑰的肆意張揚。
就像是他幼時養過的那只高傲的布偶。
只有在它聞見主人身上其他野貓的氣息時,它才會撒嬌似的蹭蹭他。
凌箏,就是那只高傲的布偶。
顧淮時知道,那邊發出嬌媚欲滴聲音的就是他同床共枕多年卻不曾碰觸過最后一道線的大小姐——
凌箏。
肯定是她的新把戲。
這麼多年,拿走那樣多的錢。
她和她母親一樣骯臟,她一定是在誘自己吃醋。
好吧。
他甘之如飴了。
顧淮時看向枕邊熟睡過去的萱萱,年輕的容貌,睡顏也帶著幾分嬌嫩。
是嫩。
可到底不如她美。
顧淮時回憶著下午的話。
一定是自己那句話說得有些重了。
這次,主動出面哄一哄也沒關系的。
畢竟她也曾是大小姐嘛,肯定不會一味乖巧順從。
就像那只布偶,生氣了定是會亮爪子的。
可閉上眼睛,被他刻意忽視的那道男人動情的悶哼卻一遍一遍響起。
就在他耳邊回蕩波瀾,如魔音穿耳。
顧淮時煩躁地披衣起身,指尖處的香煙明滅,燒到了他漂亮修長的手指。
倒抽了口氣,萱萱還是四仰八叉地睡著。
他皺緊眉頭。
若是凌箏在,一定會迅速起身替他處理傷口,然后心疼地看著他。
顧淮時想。
就這一次,他去哄哄她。
凌家失勢后他也算是她的唯一了。
鬧這麼大一場戲,不就是想要他給個家嗎?
真想結婚的話,也未嘗不可。
他如釋重負。
12
再睜開眼睛,儼然日上三竿。
傅光霽不在。
我酒量奇差,記憶卻又好得出奇。
分明是撒酒瘋,可卻樁樁件件記得清楚。
我是如何拽掉那件襯衫的紐扣的,如何親手抽掉那條皮帶的。
那只手如何在我身上作亂,為攪亂春池服務的。
又是如何交纏的。
……
天光大亮時他仍在攻城略地,明艷嬌軟的嗚咽和哀求被盡數封住。
荒唐恣意。
一切的一切,我竟一件也忘不掉。
我踮起腳,又蹲在地上去尋遮身蔽體的衣服。
那可憐兮兮的布料一條一條,拼接都成了難事。地上那件羊絨大衣倒是完整。
木質紐扣啪嗒一聲,我攬緊衣服向外走。
卻撞上了堅硬的胸膛。
「想跑?
「傅太太不打算負責了嗎。」
13
和從前認識的不可一世相比,此時的傅光霽像是被附體了。
眼尾處暗暗發紅,眼睛泛著水光,平白惹人憐惜。
和高嶺之花掉落神壇一樣,誰不愛看英雄柔情。
他低下頭,溫柔地觸碰我的腮骨,憐惜地撫過一次又一次:
「不是說好領證去,這麼晚也不起,起了就想跑。」
我揚起頭看他,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嬌憨放縱,美艷似玉。
是幾年來未曾有過的飛揚驕傲。
傅光霽卻在四目相對那一剎,瞬間眸色深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