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思蓁的聲音柔柔的,但卻一字一句,重重敲在顧淮時心上。
「再喜歡,一直被背叛也會累的。」
顧淮時抬眼睨了一下左擁右抱的韓兆臨,一股惡心從喉間涌上來。
韓兆臨冷著臉,更用力地揉了一把左邊女孩的肩膀。
不知道這話到底是說給時哥聽的,還是說給他這個未婚夫聽。
「砰!」
顧淮時甩了酒杯到陽臺去抽煙。
這已經是顧淮時找不到凌箏的第三個月了。
他想起昨天晚上,去找姜思蓁給凌箏定制求婚旗袍的時候,曾經遙遙見了傅光霽一面。
傅光霽沒有說話,卻在看見他時,露出了滿含深意的笑。
讓他心慌——
顧淮時倏地瞪大了眼睛。
最后一次撥通凌箏電話時,除了嬌嚀,剩下的那道悶哼……
16
持證上崗以后。
我被傅光霽帶著去見了很多人。
這座遠離鬧市的海邊別院,安靜祥和。
半頭華發的老婦人神態溫和,卻帶著幾分孩童的純真。
她欣喜地摸著我的臉:
「箏箏,好。
「箏箏,漂亮。」
明顯颯爽的姐姐走出門,從我手中接過老婦人:
「箏箏吧,拿上這個。」
一個精致的小木匣被塞在我手里。
「早該去見見箏箏的,只不過要照顧母親。」
傅光霽褪下外套去井邊壓水。
本來抗拒和緊張的心妥帖下來。
她們都是頂頂好的人。
溫柔似水的母親,爽快利落的姐姐。
這兒沒太多的傭人,大部分活計是姐姐親力親為。
我被完全地接受。
姐姐笑著摸了摸我的發:
「若是傅光霽欺負你,盡管來找我。」
她說,她要給我撐腰。
我的心怦怦地跳著。
眼前的婦人看著熟悉,平白讓人心生親近。
姐姐去做飯時,老婦人看著我笑,把手腕上的玉鐲褪下,替我戴好:
「箏箏,媳婦。」
我想不通。
是為什麼,她們看我除了喜歡,還有一些難以明說的情緒。
我暫時歸因于傅光霽替我說了好話。
見她唇角有涎水,我下意識伸手替她擦干凈。
被遠遠走來的姐姐看到。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著開口:
「箏箏是好孩子,一直都是。」
姐姐跟我講,母親是阿茲海默癥。
可聊天間,她還是拍著我的手喊我箏箏。
說到激動時她甚至搖著手落淚:
「小霽那個臭混蛋,怎麼才把我的箏箏找回來?」
我努力回憶,也還是想不起過往。
這時傅光霽已經打了水回來,遞給了我一條濕毛巾示意我擦擦手。
我驟然開口:
「傅光霽,我和媽早就見過嗎?」
傅光霽低下頭,溫柔地親了親我的額頭,卻是岔開話題。
「傳家寶都戴在手上了,這回可不能跑了。」
短短幾個月,傅光霽給了我所有的偏愛。
這是我在顧淮時那浪費掉一整個青春都沒換回來的愛戀。
「為什麼?」
他知道,我是在問他閉口不言的原因。
可傅光霽坦坦蕩蕩一笑:
「還不能說。
「這是我答應過箏箏的。」
心里某處瞬間被撥動。
而后是更加蓬勃地跳動。
男聲如天籟。
「她說過,她一定要自己想起來。」
17
韓兆臨不情不愿地叼著煙替他開車:
「時哥,你就非得找她?」
顧淮時抿著唇:
「我要給箏箏最好的。」
韓兆臨想到姜思蓁那副平淡如水的端莊樣子,莫名感到煩躁。
她的工作室不大。
車子停下時,一支煙燃盡。
韓兆臨吐出最后一口煙霧:
「時哥自己去吧,我就不進去了。」
顧淮時看向韓兆臨一臉不耐煩的樣子,莫名想起自己從前。
似乎也是這樣。
他躊躇了一剎,還是開了口:
「兆臨,蓁蓁挺好的。
「別做讓自己后悔的事情。」
韓兆臨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他嘆了口氣,快步進了工作室。
姜思蓁低著頭量布料的尺寸,見顧淮時進來才放下活一笑:
「顧先生有什麼吩咐?林姑娘定了好幾件衣服,我還沒做好。」
顧淮時一愣。
萱萱姓林。
就連林萱也能來定旗袍了,可他卻沒給凌箏來定衣服的資格。
她向來最喜歡旗袍的啊。
他到底做了什麼。
「我來……給箏箏定件旗袍。」
顧淮時的聲音有點顫抖:
「要最好看的,我們訂婚用。」
他自欺欺人地笑了:
「她那麼喜歡儀式感,我就從求婚開始吧。」
姜思蓁看著明顯偏執了的顧淮時,閉口不言。
良久她才開口:
「箏箏姐好久都沒來找過我了。
「這個尺寸已經是她讀大學時的了,我上次見她還是在長安會所。
「她瘦了太多。」
顧淮時眼前瞬間出現了最后一次見到凌箏時她高挑瘦弱的身影。
「你好久沒見過她了吧。」
她的話又輕又急:
「顧先生,放過她吧。」
本是一句好意,可顧淮時卻突然發起瘋來:
「她一定不會走的!
「她是凌箏啊,她最喜歡我了。
「她怎麼可能……不要我呢。」
姜思蓁嗤笑一聲,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幻想:
「是你配不上她。」
顧淮時瞬間紅了眼睛,不受控制地上去掐住姜思蓁。
姜思蓁看到了遠處看戲的韓兆臨。
她的未婚夫見自己被掐住,沒有出面救她。
幾近窒息的時候,她痛苦卻還是忍不住替凌箏說了實話:
「她走,是你活該。」
姜思蓁眼淚落下。
替凌箏委屈,替凌箏哭,也替自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