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希望借助親家的財力和聲譽,幫謝氏擺脫困境。我本人并沒有結婚的打算。”
“但你還是來了。拗不過對不對?那你就肯定要結婚的。”黎星笑瞇瞇,“既然一定要結,不如就和我結啊。我爸超有錢。”
熱情的女孩子到處都有,這樣坦率到有些脫線的還是頭一次見。謝佑軒頓了頓,“黎小姐剛回國,可能沒聽說我的事……我不太可能喜歡上誰,你最好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你喜不喜歡誰,跟我有什麼關系?我喜歡你就行了呀。”
這話說得實在不著調。謝佑軒眼神冷下來,掃一眼她單薄的身材,“黎小姐成年了麼?”
他本意是說她幼稚。但這話女人聽起來,相當于人身攻擊了。
黎星似笑非笑地挑眉,一手托腮,身體前傾湊近他,緩緩道:“小哥哥,喜歡不喜歡的咱們好商量,搞身材歧視可就過分了哦。”
姿勢原因,她寬松毛衣的領口從一邊肩膀滑下來,露出里面白色的吊帶小背心,漂亮鎖骨下方,一道淺淺的暗影從蕾絲領口中間延伸下去。
冬日陽光透過窗子,在她身上形成一圈柔柔光暈,皮膚白得透明,蓬松凌亂的短發,微微擋著琥珀色的狡黠雙眼。
那是一種充滿矛盾的美,純真又誘惑。
謝佑軒二十幾年來自己從未察覺的審美軟肋,被一擊即中。他像瞬間被擊沉到湖水般的幻境里,有片刻的恍惚。
“你耳朵紅了。”黎星近在咫尺的眼睛彎成月牙。
謝佑軒回神,慌亂地挪開目光,連人帶椅子往后一撤,臉紅到脖子。
黎星忍俊不禁,坐直了身體,“謝佑軒,我挺喜歡你的,不想看著你出于無奈娶別人。
我們結婚吧,只結一年,你父母達到目的,你也不會真正失去自由。”
謝佑軒想到和父母的交換條件,不由有些動心。黎星笑笑起身,“你想好了告訴我一聲。好好想哦,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她走到門口,聽到謝佑軒遲疑低問:“只一年……你是認真的?”
黎星轉身,故作為難,“你嫌短?嗯……你是很帥沒錯啦,但是我也沒信心能喜歡一個人太久誒……”
謝佑軒百口莫辯,尷尬又羞恥。
黎星笑彎了腰,“小哥哥你太逗了,說什麼都信啊?放心,結婚不過是一種人生體驗,我不會讓它占用我太多時間的。”
黎家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只要黎星想要,哪怕是天上的月亮,黎父都要想辦法摘一摘的。
謝家自然更是一百個愿意。
于是不出一個月,兩個人結婚了。
謝佑軒堅決不允許謝氏接受黎家的錢。然而有財大氣粗的黎家做親家,客戶對謝氏的信心回漲,資金壓力很快好轉。
黎星整天端著相機滿城跑,晚上不是窩在電腦前修片,就是和朋友出去嗨。除了經常不由分說把鏡頭懟到謝佑軒臉前拍特寫,并不見對他有多少迷戀。
謝佑軒白天在謝氏掛職歷練,晚上回來就去地下室鼓搗到半夜,廢寢忘食地抓緊自己用結婚換來的追夢時間。
一天晚上,黎星和鹿呦在冰點會所新開的分店喝酒聊天。舞曲停下來,到了歌手彈唱時間。
音樂響起,歌手聲音竟這樣耳熟,黎星驚訝地望過去,看見謝佑軒抱著吉他坐在高腳凳上低低吟唱,鴨舌帽擋住半張臉。
鹿呦也看到了,“不會吧,謝氏艱難到這個程度了?”
黎星饒有興趣地看著舞臺,眼神閃亮,“我就說他怎麼那麼輕易就范,原來如此……”
謝佑軒和冰點老板有些交情,偶爾會來唱幾首自己寫的歌試水。在夢想面前,再內斂的人也無法壓抑滿腔熱情。
正唱得投入,大廳里呼啦啦涌進一群錦衣華服的年輕男女,鮮衣怒馬太過醒目,吸引全場目光。
謝佑軒瞬間失了聲,手下的和弦也亂了。
黎星正聽得開心,瞪圓眼睛,“怎麼了怎麼了?”
鹿呦嘆口氣,“冤家路窄……喏,剛進來那女生,最高最漂亮那個,他前未婚妻,現在的程太太,霍靜瀾。”
霍靜瀾也看到臺上的謝佑軒。她面色自若,可知道兩人淵源的朋友太多,氣氛變得尷尬。
謝佑軒抱著吉他坐在臺上,唱不出來,又不能落荒而逃。
是的,被謝氏寄予厚望的未來掌門,想做一名歌手。這是他永遠無法宣之于眾的荒謬夢想,是他心里卑微而神圣的禁地。
正進退兩難,眼前的話筒被一只纖細的手拔下來。謝佑軒抬起頭,黎星大大咧咧地笑,“軒哥你過關了,這局我輸了,他們居然讓我也唱歌!明知道我五音不全,這群禽獸!”
她轉頭朝DJ眨眨眼,“帥哥,勞駕,幫我放一首《大王叫我來巡山》。”
臺下的鹿呦捂住臉,一聲哀嘆。
……
謝佑軒的尷尬和危機被黎星輕松化解于無形。
她極其考驗聽眾教養和忍耐力的演唱,也讓在場眾人印象深刻。
回去的路上,謝佑軒一路沉默,將車停到樓前,才低低道:“剛剛……謝了。”
“啊?”黎星擺擺手,“沒事沒事,我有尷尬恐懼癥,見不得那場面。你唱的歌很好聽,是自己寫的嗎?”